舍不得
眼看着第三天的太阳渐渐沉下,江絮蹲在重症病房的玻璃前,两tui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
她干脆一屁gu坐到地上,继续抬tou漫无目的地看着躺在里面的池舟。
来查看情况的医生见她这样于心不忍:“若是得到家属同意,你也可以穿无菌服进去看看他。”
江絮麻木地仰起tou,明明眼里没有liu一滴泪,但就是让人感觉她仿佛哭了千万次。
“我是他父亲,让她进去吧。”
是池昌明的声音。
安顿好池舟妈妈,池昌明没忍住又回到病房前,期望着奇迹的发生。
“池舟回来前跟我说过,会带个重要的人给我们见见,虽然他没说是谁,但我知dao肯定是你。”池昌明走过来说dao。
“很多事怕他妈妈伤心我没有说,池舟和你被救出来的时候,是紧紧抱在一起的,池舟把你护在怀里,自己用shenti接下了大bu分冲击。”
“来救援的医生要给他急救时,他短暂恢复过意识,坚持让他们先救你……”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感恩或者愧疚,我只是想说,对于池舟来说,你很特别也很重要。所以如果是你进去陪陪他的话,就算他就此再也……再也醒不过来,想必也不会太遗憾了。”
江絮最终还是进了病房,近距离站到池舟shen前时,她才发现不过几天没见,池舟竟已经瘦了一大圈。
本就骨骼分明的脸颊看起来更加瘦削,双眼紧闭,了无生息。
shen上好几chu1伤chu1被绷带紧紧缠绕,像个刚出土的木乃伊。
江絮抬起手想去chu2碰池舟的脸颊,快要碰到时才发现她的手竟然在抖。
紧接着她感觉脸颊泛起一gu凉意,颤抖的手指摸上去,碰到一片水痕。
她在哭。
像是突然被抽走全bu的力气,江絮tan坐到池舟床边,终于无法自抑地哭了出来。
泪水断了线的珍珠般劈里啪啦地掉下去,好几颗都砸到池舟手上。
江絮没有看到的地方,池舟的指尖被砸得颤了颤。
记忆里江絮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她自幼便没有父母亲人,所得的一切都靠自己抢夺。
眼泪,是在争斗中最没有作用的东西。
除非是用来当作得人同情的手段,江絮已经很久没有顺从自己心意地哭出来过。
她的眼泪,她的喜乐,全都成为了生存中的必要,它们有自己必须要存在的时刻,从不止是为了抒发她自己的情绪。
直到这一刻,明白池舟即将永远离去的这一刻,江絮忽然觉得心里很空,像是冬天被砸破的窗hu,呼啸的北风毫不客气地穿堂涌过。
耳边传来仪qi刺耳的鸣叫声,江絮惊慌地抬起朦胧泪眼,看到一旁心tiao监护仪上刺目的一条直线。
池舟死了。
他竟然真的死了。
一时间江絮不知dao自己在想什么,连眼泪都仿佛被关了闸,再liu不出一滴。
“好tang。”
突然一dao沙哑的低声自耳边传来,江絮眼睛眨了眨,感觉自己已经疯到幻听了。
紧接着她的手突然被反握住,那dao声音又再次响起。
“哭这么多眼泪,你要用眼泪tang死我吗?”
这次的声音更加真实,江絮胡乱用袖子ca干眼眶里残留的泪,眼前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
“池,池舟,你,你没死啊――”江絮哽咽着开口dao。
池舟脸色苍白,抬眼看着她,勉强才挤出一个笑:“怎么?你很期待我死了,好让你彻底自由?”
“都什么时候你,你还说这种话。”江絮瞪他dao。
池舟看着江絮的泪眼,抬手想帮她ca泪,一动却传来一阵剧痛。
“你放心,我舍不得。”
江絮连忙叫了医生进来,一番检查表示池舟的情况还不错,算是过了危机时刻,而那个心tiao监护仪之所以变成一条直线,原因竟是江絮当时哭得太忘我,把监护仪的连接给弄掉了。
虚惊一场,江絮出了病房,池舟妈妈已经赶过来,一看到她就连忙上前紧张地握住她的手。
“小舟怎么样了?怎么那么多医生进去?是不是――”
看着池舟妈妈仓皇的表情,江絮连忙蹲下安抚她的情绪。
“没事了,医生说池舟熬过来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听到江絮的话,池舟妈妈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啜泣着,只不过眼睛一刻也挪不开病房中的池舟shen影。
江絮本来自己的脑震dang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此时又情绪波动过大,她只觉眼前一片天昏地暗,耳边的人声变得越来越遥远,她两tui一ruan,径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