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李颜和林献隔了快一年又来到了这个地方，颜齐的房子无人打扫，李颜在鞋柜上留下了一个新鲜的掌印，他们俩没脱鞋，直接走了进去。

        和记忆中的场景没什么两样，只是现在所有家ju都蒙上了薄薄的一层雾似的灰。

        李颜径直走向卧室，她跪趴在地上，看向床底。

        果然有一副画。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叼着烟刚走进来的林献，手指nie过他嘴上烟tou放在自己chun上xi了一口，灰色的烟雾被吐出，缭绕着散不去。

        阿献，这下面真的有副画。她拿烟的手指了指床。

        林献把床推开了一些，lou出了那幅画的一角，他蹲下去拽着那个木质的ying角，把那幅画拖了出来。

        这幅油画的全貌一点点展lou在他们俩眼前，灰尘弥漫下，他们俩皆是一愣。

        画里是一个女人，穿了一shen大红裙子，伏在丝绒质地的沙发上，她长得和李颜很像，乍一看没有什么差别。

        李颜蹲下shen子，懵懵地说：我没穿过这件裙子。

        林献比她反应更大，他眼眶有些shirun，不知dao是不是由于灰尘的缘故。

        颜颜，这好像是你妈妈。林献终于知dao当初他见她第一面时那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这幅画他很早以前在林海的书房里见过，他当时还说过他天天就知dao画美人图，但他就看见过那一次，林海从没摆出过这幅画。

        妈妈？李颜迷惑地歪了歪tou，伸了手指摸在画中女人的脸上，她指间hua过的地方有颜料gui裂的痕迹，成为了画中女人脸上的一daodao细纹，红色裙角渐渐被霉菌侵蚀褪色，她好像已经老了。

        妈妈，为什么被丢在了阴暗chaoshi的床底。

        李颜小时候的记忆是支离破碎的，她回忆不起来一整个完整的童年故事，她每一次试图找寻一些记忆碎片时，脑海里就开始放映起胡乱剪辑拼接而成的抽象电影。

        关于妈妈的画面，是自己在襁褓中被一个女人抱着，温柔地哄着她睡觉。按理说那是她不记事的年纪，可她每一次的童年电影都是由这一幕开场。

        之后是快速闪动画面的电视机画面，妈妈在她的背后哭，她电视看得入迷，并没有转shen，所以她只听到过妈妈的声音，没有看清过她的脸。

        再往后是桌子上的一滩白色粉末，李颜觉得它很像一个小小的沙堆，她喜欢用手指碾平那个尖尖，又把它重新堆起来，再碾平。这是她的童年游戏。

        电影放到高chaobu分，她一直在不停大哭，大声喊着妈妈，妈妈，但没有人回应她。她哭得jing1疲力尽，默默止住了眼泪，爬上凳子想在桌面上找吃的。

        桌上只有一杯水，她拿过大口喝完，觉得自己终于饱了一点，但她突然发现脚下的凳子开始往地板里陷，她以为要地震了，害怕极了，tui一直在疯狂颤抖，最后她站不稳从凳子上掉了下去。

        掉下去后她没有落地，而面前变成了一排一排的书，她站在巨大的书架前，一本接一本地抽出来看，这里的书杂乱无章，她从看到，接下来是，还有这里的每一本书她都拿下来过，看完后再放回原位。安静的阅览室只有她一个人，反复zuo着同一件事。

        颜颜。她听到林献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提醒她放映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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