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录音

        黎岁杪跟着医护人员进入病房。

        上周法院宣判，这周夏德生就因为查出癌症末期被送到医院。

        夏德生的情况特殊。正常的疾病，犯人的医药费基本是监狱包guan。但夏德生是肝癌晚期，每天的治疗费用巨大，所以监狱已经通知了陆修景接人治疗。现在医院的费用应该是陆修景负责，但能过来看夏德生是闻津喻促成的。

        如果夏德生情况好转或康复，他依旧要回监狱服刑。

        黎岁杪感到很陌生。

        她只在小时候和夏德生见过几面，最近一次见面是十岁的时候。养父带她回国一次，她见到了还稍显年轻的夏德生。当时夏德生的车库里堆满了礼品和成捆的人民币，那是十年前，她还不懂为什么车库里会堆满用塑料袋包裹的红色钞票。

        她站在床边，平静地看过去：“爸，我来看你了。”

        夏德生的pi肤蜡黄，没有任何光泽，看上去就是个可怜的普通老人。

        听到黎岁杪的声音，他睁开眼。

        黎岁杪不急于把自己要问的事情说出来。

        她是瞒着妈妈过来的，夏德生原先zuo的一些事情走的是她的账hu，如果妈妈在国内，现在也要被调查，所以她躲在日本一个小城市。黎岁杪看到他浑浊的眼睛，倒了一杯水端到他嘴边：“喝水吗？”

        夏德生看向她，握住水杯，长长叹气。

        “岁岁，是爸爸不好。”

        这两个字眼太陌生了，黎岁杪听到这两个字就感觉shen上有蚂蚁在爬。

        她pei合着夏德生表演父女情深，低toudao：“陆修景会负责你治疗的费用，不用担心。”

        夏德生闻言摇了摇tou，似乎有一滴泪从眼眶里liu出来，落到枕tou上。

        黎岁杪的手转动玻璃杯。

        她在想怎么开口合适，因为夏德生是一个既不爱老婆，也不爱子女的人。他之所以会liu泪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孤家寡人躺在病床上，手无缚鸡之力。他担心儿子和女儿都会抛弃他，所以才会liu泪。

        她想了想，把玻璃杯放回去。

        “爸。”

        说这个字让黎岁杪的she2tou好像在口腔里打结了，她停顿：“我来见你主要是有一件事想和你确认，这件事对我和妈妈很重要。这么多年加起来，你捞到的钱即使挥霍的差不多，应该也还有一bu分。新闻上说没收了你接近五亿的大小财产，我知dao这可能只是三分之一。”

        她在夏德生逐渐睁大的眼睛中低tou。

        “爸，另外十多亿，你藏在哪里了？”

        闻津喻在病房外玩连连看。

        方静瑗说这是黎岁杪经常玩的小游戏，她感觉自己注意力不专注的时候就会玩一把。他轻松地打过两关，手指移动，却在想那晚邵峥鸣的神情。屏幕上出现新一轮游戏的得分，他退出去，在黎岁杪打开门时扬起笑容：“岁岁，聊完了吗？”

        “嗯，走吧。”

        黎岁杪坐在副驾驶，没注意到闻津喻的目光始终在她shen上。

        她在想那十多亿会藏在哪里。

        夏德生这种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顾一切的人，绝对不会把财富的钥匙告诉陪伴自己多年的情人，同样也不会告诉自己的私生女。闻津喻看向她心事重重的脸，跑车在公路上飞速行驶。过快的车速终于让黎岁杪回过神，她抓紧安全带：“闻津喻，你慢点――”

        风从她脸侧和耳后刮过，在风中飞驰的刺激感不断地涌入心脏和透lou。

        “慢点”这两个字对闻津喻来说是加速剂，无论在床上还是公路上。

        但为了不吓到黎岁杪，他还是降低车速。

        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黎岁杪面前挡了挡：“岁岁，你的目的达到以后，会不会逃走？”

        风声和车辆的轰鸣声太大，黎岁杪没有听清：“什么？”

        闻津喻的车继续降速，在进入下一个弯dao前恢复到正常的行车速度。

        黎岁杪得以听清他的声音。闻津喻用手机拨向一个号码，在等待接通的空隙漫不经心地看她：“岁岁，你应该不会在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以后就逃走吧？”

        黎岁杪的心猛然一震。

        她知dao闻津喻聪明，但没想到他能准确地猜中她想见夏德生是别有目的。她冷静地转过tou，让风从自己指间穿过：“见我爸和拿到房子这两件事现在都完成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我这不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闻津喻不禁一笑，在对面的红灯下停车：“岁岁，你不擅长撒谎。”

        黎岁杪看向他的手指。

        闻津喻正在给一个人打电话，她眯着眼确认，发现上面显示“峥鸣”两个字。闻津喻看着她的反应，抬臂勾住她的肩：“岁岁，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自从峥鸣上一次和李舒弈撞车以后，他就在自己的车上安装了一套录音系统，人一上车自动录音存储。”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让她转过脸看向自己。

        “我们一起看看，那天晚上你们在车里说了什么小故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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