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号码不在服务区

        电梯门开了，地下车库明暗交替的分界线上，英飞羽短暂失明。她没有方向，大脑chu1于极度惊惧中，像块被抹平的糨糊，坚ying而易折。

        她需要有人指明方向，恰好文越霖强ying牵着她走。英飞羽察觉他并非真的生气，他只是灼烧着难言的急迫，那些无法在她shen上出现的，因她自我保护机制而强压的急迫，他代为承受了。

        英飞羽脚步逐渐快得跑起来，她正在迷雾中穿行。

        文越霖有条不紊，打开车门带她上车，知dao她已无法顾忌安全带，倾shen替她扣好，再从她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

        手机sai进她手里，英飞羽愣了几秒，努力思考，但大脑不听从她。

        “给你爸妈打电话，两个号码依次打。如果不在服务区，就隔五分钟再打。如果仍然联系不上，给你的同事打电话、发他们的照片，尽可能描述他们相貌以外的明显特征。”

        文越霖说完，叹了口气，捧住她发僵的脸颊，问：“听明白了吗？”

        英飞羽微不可查地点tou。

        “好，你打电话，我开车。”

        汽车轰然冲向地面，地下停车场的dong口没有光亮，外面的世界比dongxue更阴沉。

        英飞羽麻木地拨打电话，耳旁一片空白，她等待电子提示音，像等待宣判。

        “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她被判了缓刑，脑袋里只有机械指令，向文越霖重复：“不在服务区。”

        文越霖早有预料，转动方向盘，闯入空无一人的街dao，“没关系，这是正常现象，洪水会冲垮很多通讯基建。也许他们正在移动，过会儿就能接通了，你隔几分钟再打。”

        英飞羽低声答“好”，此后便僵直竖在座位上。她浑shen上下没有大的动静，余光去看，像樽直楞楞的木雕，眼睛也不眨。

        等红绿灯的间隙，文越霖握住她的手。更准确来说，是用他的手强行按住她抠挖掌心的手指，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绿灯亮了，文越霖换挡起步，告诉她：“再打一次。”

        电子音依旧冷漠地告诉她：“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英飞羽无声chuan了口气，说不出话来。

        车开得很快，窗外建筑飞速掠过，已经没有清晰的景色，可她时不时想tiao下去，想靠双tui跑着赶往家乡。

        他们驶入山岭，群山沉默地俯视她，深绿色树木浸满水，水又接续不断淌出。

        她无法纹丝不动，一切在她眼里都太慢，唯独洪水快得心惊肉tiao。

        “英飞羽，英飞羽？”文越霖唤醒她。

        “给你同事打电话、发照片，描述你父母的显著特征，方便寻人。”他冷静地重复dao。

        她像个胡乱转圈的风向标，太需要被明确的指令推着走。英飞羽手指发ruan，一张父母的合照勾选好几次，总是点不中那个小圈。

        她咬牙切齿，没有juti的愤怒对象，把屏幕戳得砰砰作响，那张合照才轻飘飘传送出去。

        她随即拨通同事的电话，注意力变得怪异，竟然全心全意关注自己的语气。

        有种规则怪谈出现在她脑海：只要她听起来平和，这里就真的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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