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冷得近乎骇人，那张原本温俊逸的脸，此刻犹如玉面阎罗。

        下一瞬，宋瑾明愣住了。

        那是一名穿着布衫，长工打扮的中年男人，两手空空，正静静仰望着墙上他父亲留下的墨迹。

        “你若真的以为，在我面前提崔凝是个好主意，那未免也太蠢了些。”

        宋瑾明眉一皱，神情当即沉下来，毫不客气地推门进去：“你是伺候哪儿的？不知我的院子不能擅闯么？”

        他指尖仍轻轻摩挲着布面，心神早已不在眼前。

        光是一个易承渊就已经够难应付了，之后他边还会有她的孩子??

        喀地一声，他阖上暗格。

        “再让我听到她名字，我不介意代替你阿爹解决姜怀恩。”

        他声音不高，却像石子落水，激不起浪，却直直沉底。

        盛而未放，如语至间，生生咽下。

        原本只想到院中走走，冷一冷心火，却在经过偏厅时，发现里竟有人站着。

        小女郎吓得再无血色，子一抖，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连门槛都没跨稳。

        元晞一顿，俏脸上渐失血色。

        宋瑾明垂下眼，心中一阵荒凉，只觉自己执念可笑，就连元晞那样的黄丫都能让自己动怒。

        门后，静得只剩笔架摇动微声，与桌上一抹尚未干透的墨痕。

        元晞整个人僵住，惊惧之下，哪怕再多话也说不出口了。

        那些情意，她不让他说出口，他只能进了每一针里。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喝声吓了一，转过来。

        荷包上绣的是一朵半开的芍药，心未，花层层叠叠。

        宋瑾明的笔狠狠摔落在地，笔折断，墨迹溅在案上如血斑点点。

既如此能言善，这话就该在你自己爹娘面前说。”

        宋瑾明静静立在原良久，闭上眼，吐息片刻，才慢慢坐回椅中。

        一声脆响打断她的话。

        宋瑾明沉下眼，只觉口郁闷，堵得发疼。

        “可是?可是??”元晞让宋瑾明的话吓得有点结巴，“可是他门第不好，我元家也可以扶持呀??崔凝当初不也嫁给了——”

        她每一个模样都牢牢在他心上，化入血肉，拆不下来，藏不住。

        打开案桌下方的暗格，是他绣到一半要给崔凝的荷包，面料是极柔的细绫，过指尖，像刚蘸过水的花，又像她掌心贴上来时那一抹尚未散去的温。

        “你元家是什么样的门第？哪日风声传到江州，你爹会怎么理那挡了嫁女之路的狗？你心里不清楚吗？”

        再过几个月，她成了母亲，真的还会回看他？还能像从前那样，同他贪欢，予他片刻柔情？

        那张脸，熟得不能再熟。

        外层以极淡的胭脂起针，针脚细密如羽；内层渐转桃红，却刻意未填满色，只留微隙，仿佛花开至半，忽而止住。

        可她说的没错，他放不下。

        那语气冷得不像威胁，更像决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表兄，绝情得全无余地。

        “出去。”

        啪的一声，他猛然合上书册，眉紧蹙，起踱出书房。

        想到她轻哄自己时，声音温柔得如春水漾，让人心里发热；又想起她怒瞪自己时，眼神带刺却眉目情，每回都是话说得越冷漠，眼中出的不舍就越烈。

        “崔叔父！？”

        但崔凝怀了孩子，而且她早已决定那是易家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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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晞的气焰霎时弱了一些，眼神却还倔。她低下声音，几乎带着一丝颤意：“表哥该是知我者，我求求你帮帮我，我就见他一面??”

        “奉劝你别想得太简单了。”宋瑾明眼中幽光闪烁，语气更沉，“你有没有想过，再闹下去，会害他连命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