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也不敢再多耽搁，趁着糖水铺的老板给铁匠夫郎盛汤时囫囵地把碗里的甜汤吞下去，没品出什么味，反倒被得生疼。

        樊歌顿时把脸一垮，信手把小木块扔到一边，别过去生闷气。

        回去的路上铁匠夫郎总同阿春没话找话似的闲聊，阿春骑在骡子背上被颠得昏昏睡，只能强撑着回话，心中巴不得他早些闭嘴。

        樊歌惊奇于他好得快，又嘟囔了一句“原来白桃罐也用”，就让他把什么自己命贱一类的话全吞回了肚子里。

        樊歌悄悄碰了碰他的小臂，递过去一个歉疚的眼神，用气音――大抵上是用口型：“下回补上。”

        阿春低看去，笑：“主人真是心灵手巧，小狸得惟妙惟肖――”

        “您要什么，何须过问我呢？”他隐去笑意，还装出那副卑微的样子。

        “我之前那么说你，抱歉。”他不期然的歉反倒吓了阿春一，正想说什么的工夫，就听铁匠夫郎又：“祝你们百年好合。”

        阿春似乎这才从尖残留的汤里品出一丝回甘来。

        早餐是两只煎，一只馒，外加一碗白粥，樊氏先前送来的一坛子酸菜还剩大半，因此暂时还不必心菜。

        这都哪跟哪啊？！樊歌恨不得下车去，好逃避这个会令人社会死亡的绝望场景。

        “昨天带过去的东西还没卖完，”樊歌用筷子尖戳破溏心的黄，掰下一小块馒沾着吃，“我今天跟你一起去行不行？”

        铁匠夫郎却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一转，又变回了先前那个闷罐子。

        阿春如今已经学会了凡闺阁男子和主人的话都要反着听这个理，顿时明悟这是来自小主人的礼物，忙赔笑脸：“是我眼拙、是我眼拙，这小东西得实在可爱，求您就赏了我吧。”

        阿春当天晚上捂着被子睡了一觉，第二天就痊愈了。

        秉姐喝桃胶？樊歌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黝黑壮硕的影，怎么想也没法和有美容养颜功效的产品联系到一块去。

        樊歌倒是没有同别人胡子瞪眼睛的魄力，神态和下来，忸怩着又不肯给他：“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猫吗？拿去添那个堵什么？等――”

        他撒起来连自己都觉得恶心，偏樊歌似乎每每一副被色所迷的呆样，他近来倒多少习惯了些许。

        她原想说“等我得像兔子些再给你”，却被一颗突兀的泪滴打断了开口的时机，怔愣地看着他。

        樊歌这时候勉强用不称手的小刀削出个兔子的形，看暂时没客人来，就举起来，用手背碰碰阿春的大。

        樊歌自此隔三差五就要找借口同他下一趟山，后来索把全套工都搬了过去，阿春叫卖时，她就隐在摊位的桌布后面工。

        樊歌被人家夸了二十多年心灵手巧还没受过这种气，红着脸一把将小木块夺回手中，恶声恶气：“又不是给你的，不关你的事！”

        不是猫？阿春怔了怔，暗叫不妙，忙捡起小木块灰土，好声哄：“是我眼拙，这是……”他偷眼去琢磨樊歌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小狗？”

        阿春实际上相当清楚她问“行不行”只是一种习惯，大抵是什么大人家的教养――但这并不妨碍他如瘾君子一般自顾自地沉溺于掌权的错觉中，平白生出许多快来。

        阿春在叫卖的间隙不时隐蔽地垂瞥一眼小主人，想要确认她脸上是否有因为那些放的荤段子而感到不适的神色――他如今矛盾得像是两个人，一边希望她如世间诸人一般对他投以鄙夷目光，这样他就得以抽，不至落入先前在心底嘲笑过的男子陷入过的那样情爱陷阱；可另一边，他又热切地盼望着小姑娘能将那份崇拜的目光再多投向他一点――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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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并不她，也没过问，也从车斗里翻出一只食盒，交给糖水铺的老板：“给我打一碗梨子炖桃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