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苟的低尾已经松散，披风都没脱，浑沾满夜。下摆和鞋子都沾满泥土，就连靠在扶手的恶犬权杖尾端也是脏的。

        那张一闪而过的素描画，在火光中瞬间清晰。

        阿克斯的双臂环在她的腰间，收得很紧很紧，就埋在她的颈窝，一直在深呼，像在感受她的气息，又在抑制什么。

        “现在去洗澡，我去厨房让魔偶随便煮点东西。”

        眼神，很安静。

        她按下脾气，弯腰抚摸阿克斯的脸：

        偏厅隐隐有光，安雅一走进去就闻到重的酒味，侧对着门口的天鹅绒翼背椅坐着一个人，小桌上摆着两瓶开了盖的酒瓶，一瓶已经空了。

        有人对他施展了记忆抽取法术。

        此时，车窗外最后一丝余晖已消散，车厢里的煤油灯燃起火焰，托斯的瞳孔旋开一朵橙花。

        她真的很累，很想睡觉，但她还是强打神，蹲在椅子边看看丈夫，以为他是捉完人就搭上最近的火车赶回来，才会这么狼狈。

        那个施咒者明显不通这类法术，抽取记忆的方式简单暴，而且还是短时间内的大量抽取，任由托斯的记忆出现断节，神也被瞬间冲击大脑的激烈魔力弄得出现问题。

阿克斯记得这，峭下应是沙滩大海，可是在托斯记忆里，它是空白的。

        “你是不是很累？还是别吃东西了，先睡……”

        阿克斯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

        “你吃东西了吗？”

        “阿克斯，你怎么了？”

        安雅挣扎几下，还是被他箍得紧紧的。

        会客厅的午夜钟声响起时，安雅在床上惊醒。

        安雅用命令的语气跟阿克斯说话，她现在只想快点收拾完眼前的事，好让自己早点躺回床上。

        男人终于抬看了她一眼。

        断掉的记忆河仍残存断断续续的水滴，都是无意义的碎片画面，阿克斯谨慎又细微地筛查。

        这几天安雅过得很累，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又被打断。

        吵醒她的不止是钟声，她坐起来仔细听，很确定楼下有人。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水滴中，男孩正折起一张素描画，夹入书本中。

        安雅的心重重了下，今天的阿克斯有点奇怪，可她太累了，脑袋无法思考太久。

        靠近时，安雅闻到一熟悉的油墨味，却一时想不起来，阿克斯没理她，又倒满一杯酒，要仰喝下。

        这个孩子知什么事？还是看到了什么？又是什么人不惜要用这么艰深的法术抽掉他的记忆？

        阿克斯的心脏猛地动。

        终于，当一颗水滴即将飞逝，托斯的瞳孔动了下，阿克斯立刻捕捉住。

        无论何时何地，阿克斯一向很注意自己的仪表，也很珍重权杖，安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失态。

        伸出去的手突然被捉住，猛烈的力捉住安雅往前倾，整个人背对着，坐在阿克斯的大上。

        “我以为你明天才会到。”安雅不意外见到阿克斯，今天的晚报刊登银木市的煤心党已经在前日悉数被捕，她就知丈夫这两天就会到家。

        阿克斯没回应她，安雅发现到他有些不对劲。

        人的记忆复杂隐秘，河分支无数，除非彻底摧毁，不然再厉害的施咒者，偶尔都会疏忽大意，这些无意义的记忆水滴往往藏着关键。

        不止是这一，这孩子近半年来的记忆，几乎都是坑坑洼洼，暴雨倾盆，画面声音支离破碎，其他的感记忆也被雨水打，洇成飘忽的沼泽。

        厉害的施咒者会尽量温和地一点点抽取，再复制其他的记忆水滴，替代空白的地方，或者是用特殊的技法将断掉的几阶记忆重新拼接成完整的河，避免被抽取者察觉记忆缺失，或是心智出现问题，被人看出破绽。

        她一把抢过酒杯，不准他再喝。

        所以，不该出现洋房的人都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