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美金五位数起，预付一半，见货付清。这次我要现金，旧钞，不连号。”

        清晨七点五十九分。

        听过，电话那沉默了几秒，只有爵士乐慵懒的萨克斯风在淌。Adrian似乎在快速权衡风险和收益，他咀嚼着这两个名字，颇有兴味地，放下一点诱人的饵料：

        “这个人刚回香港，我要他的「真实税号」，还有，近五年的全球「应税收入」。”

        但消除车宝山这个未知威胁，刻不容缓。

        车宝山就像一条不留手的毒蛇，隐在暗，吐着信子，随时可能给予致命一击。但时间不等人，尤其是在这回归后各方势力神经紧绷的微妙时刻。

        他面前，放着一杯未动过的冒着热气的朱

        但坏脑的初步报告，就如同一杯温吞水，本浇不灭雷耀扬心的焦灼之火。

        雷耀扬斩钉截铁，随即挂断电话。

        “洪兴蒋天养养在暗的那条「金獒犬」？Ray，这条税单…评级很高，保费自然也很可观。”

        雷耀扬开门见山，沿用圈子里的黑话，直指那些能“清算”一个人的心机密：

        看着眼前“简洁”的调查报告，雷耀扬不禁低声咒骂，指尖烦躁地敲击着桌面。

        以及，他与蒋天养存在“非公开接”的高度可能。

        线路经过数次加密转，接通后，对面传来一个略显疲惫、带着重美式腔调但吐字异常清晰的男声，背景音，是隐约的爵士乐和咖啡机研磨豆子的声响。

        他需要，一把能撬开铁幕的特制钥匙。

        电脑屏幕上动的数据碎片拼凑出的“车宝山”依旧面目模糊：一个在海外金圈若隐若现的代号“Shawn      Che”，只有几笔向复杂、最终又消失在离岸群岛迷雾中的资金记录……

        Adrian报出一个时间和地点，等待对方答复。

        通常是天文数字，或者…一个足以让他保命的、关于买家的把柄。

        坏脑动用复杂关系的的极限挖掘，也只能勉强拼凑出车宝山的模糊轮廓：

        “这扑街……”

        “Mr.Adrian，我需要买点「税单」。”

        “是否又有「税务问题」想要咨询？”

        “目标：Shawn      Che，或者车宝山。”

        “开价。”

        幸而不再是凌晨在寒风中等待归港的那艘渔船，而是九龙城寨拆除后仅存的、鱼龙混杂的迷地带，最适合幽灵交易。

        “Shawn      Che…车宝山……”

        之前为了除掉傻佬泰，他多番辗转找到这个美国佬，现在雷耀扬拨通了那个神秘号码。

        代价？

        “四十八个钟，就只得到这些？！”

        “地点…九龙城寨旧址旁边那间荣记冰室。后日早上八点，最后一个卡座。”

        钱，他有的是。

        华尔街对冲基金的幽灵、资金如泥牛入海…

        最终，他的思绪，落在通讯录上一个没有名字、只有一串经过多重加密转号码的条目上――Adrian。

        前IRS高级税收犯罪调查专员，因卷入一桩涉及政要的跨国洗钱案“被退休”，后辗转至香港隐居，凭借其悉全球资金动的骇人能力、还有IRS时期积累的庞大灰色人脉以及对“秘密”病态的嗅觉，成为了游走于阴影中的级情报掮客。

        Adrian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却透着一悉世情的冰冷。

        “Hey!      Ray,      long      time      no      see.”

        雷耀扬已经坐在最角落的卡位里，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他依旧是一冷峻得的德式绅装，炭黑色的Loden羊西装在廉价塑料椅的映衬下，如同误入市井的普鲁士军官。

        他贩卖的不是枪炮，是能让人一夜暴富或败名裂的信息。

        荣记冰室的喧嚣如同浑浊的水，油腻煎香与廉价茶的甜腻混杂在一起。周围，是穿着汗衫的工人、眼神飘忽的烂仔、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人声鼎沸。

        听到蒋天养的名字与车宝山联系在一起，雷耀扬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和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