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几个字，几乎耗尽了她全的力气。她脸上、发上还沾着粘稠、半凝固的血块和碎肉，鼻尖萦绕的血腥恶臭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的胃一阵阵剧烈抽搐。

        屏幕上的弹幕再次活跃起来，这一次，明显带着不爽和烦躁：

        动了。

        就在这时，弹幕忽然停滞了一下，紧接着，一条极其醒目的、散发着暗红光芒的弹窗猛地了出来，覆盖了整个屏幕中心：

        声音很轻，很空，没有任何情绪。

        “……给她。”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但她通过这个任务意识到――

        屏幕上的弹窗文字瞬间变化：

        【人气值！人气值在掉了！哈哈哈哈主播快死了！】

        那份仅够一人维系的食物和水，就是挑拨离间的毒饵。

        屏幕上的弹幕依旧在疯狂动，宣着各种各样的恶意。

        【搞什么？这就结束了？我还以为会有更彩的争斗呢！】

        说完她便再次垂下了，重新陷入了那种近乎植物人般的麻木状态。

        【没意思，换台换台！】

        每一次数字的动，都像是在进行死亡倒计时。

        这任务简单暴到了极点――制造最直接的生存资源冲突，迫她们在绝望和恐惧中相互倾轧，上演一场人的丑陋戏剧。

        ……

        她甚至没有去看沈月怡，依旧维持着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只是嘴微微翕动，用一种近乎气音的、飘忽虚弱的声音说：

        【不完成任务，死！记住，只有最自私、最阴暗的灵魂，才得到恶魔的垂青。去吧，展现你们为了苟活而扭曲挣扎的丑陋姿态吧。】

        65……64……63……

        然而，出乎她意料，在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如同两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一起盯着那块决定她们生死的屏幕。

        【这肮脏的巢里所有食物与水源均已被污染，不再适合凡人的脆弱躯。但仁慈的领主，愿意赐予一线生机。完成本次任务，即可获得纯净水与面包――仅够一人食用。】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空间波动，一瓶密封完好的矿泉水和一个独立包装的面包，“噗”的一声，凭空出现在了茶几上。

        在持久战中，食物至关重要。哪怕她现在吃不下，早晚也会为了活命而进食。

        这场直播一时半会不可能结束，将会成为一场持久的折磨。

        沈月怡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或许她什么都没在想，只是被本能驱使着，靠近了唯一还活着的同类。

        断水、断粮。

        她坐得很近，几乎要挨到沈月怡。

        她睫颤了颤。然后，在沈月怡愕然的目光注视下，周玉芳居然……

        果然，沈月怡注意到，右上角那原本在65左右徘徊的人气值，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

        她像是凭着某种残存的本能，摇摇晃晃地走路，脚步踉跄，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到了沈月怡旁，然后浑脱力般，一屁坐在了沙发上。

        显然，对于这些以观看人挣扎为乐的恶魔观众来说，这种缺乏冲突、一方直接认输的温情戏码，实在是太过乏味了。

        【主播听我一句劝～??请速速上演大尺度戏码，我会立叫我的魅魔朋友们来助你涨人气值！】

―这是一种报团取的本能。

        周玉芳说话了。

        它们是如此的干净、普通，与周围地狱般的景象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这声颤抖的呼唤，似乎奇迹般地将周玉芳即将彻底飘远的灵魂拉回来了一丝。

        她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吐出来，可又什么都吐不出。劳累了一天，中午本就没吃多少东西，此刻她的和神都已经濒临极限。

        怎么办？人气值不能再掉了！！

        周玉芳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沈月怡，只是将目光同样投向了屏幕。

        【恶魔领主■■■■发布新任务】

        “妈……”沈月怡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您……您清醒一下……”

        无论如何，不能再死人了。

        “我放弃。”

        她不想独自面对这一切，她怕。

        哪怕婆婆什么都不了，但只要边多一个活着的人类，至少能给她带来一丝微不足的藉。

        【任务要求：证明你的生存望远超你的同伴。用任何方式――卑微的乞求、恶毒的言语、狡诈的计谋、或是纯粹的力量……让对方主动放弃或失去争夺这生存必需品的资格。将这活下去的机会牢牢攫取在自己手中。】

        她们真的会为了仅有的生存资源而……自相残杀……吗……？

        【居然直接放弃？无趣！太无趣了！这种自我牺牲的戏码最没劲！】

        尽沈月怡此时十分饥饿，胃袋空空如也，可血腥味黏在，让她对食物生出本能的抗拒，暂时生不起任何进食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