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残忍但不可逃避。

        这偏心到极点的宣言，没能让孟凝苍白的脸庞恢复红，反而出更多泪水。

        强制施加的妻子份和母职刻入了记忆，孟凝再厌恶这场摆布，也割舍不去曾倾注的感情。

        “我和琏的孩子还没出生，但宋昀先一步生了，琏会很伤心的…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我不想要什么皆大欢喜的结局……”

        这真是宋昀算计得最成功也最扭曲的一步。在乐土时他利用赫接近她，回到现世便直接用两人的后代破开她已结婚的僵局。

        应远的指腹轻过她的，止住了她的自责。

        “我和封铎分开已经让两家很难堪了，如果再换一次丈夫，我还能有信用吗……”

        应远拢在她腰间的大掌收紧了一瞬，又缓缓以指作梳，抚过她缎子似的长发。

        “即使是克隆，得出的也只是复制品。更何况，现在是从零开始的孕育，宋昀又怎会还你一模一样的女儿？他抛出只有万分之一可能实现的诱饵，你就舍不得错开眼。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孟兆洛是她在另一个时空的女儿，她全心养育、朝夕相伴两年的宝贝。

        应远一下子从运筹帷幄的外交官变回会因胞妹的泪水而急得团团转的兄长，笨拙地提议。

        应远轻抹去她眼尾的泪珠。

        而那深藏许久的名字再度被提及，似乎预示了什么。

        见孟凝因这一连串赤的揭破而抿得发白，他平声指出。

        应远在青年期外向开朗，年长后愈发沉稳克制，但无论如何改变，都不会毫无掩饰地表嫉妒。

        “是他们坏，宝宝是最好的。”

        “洛洛…阿昀……”

        她会将小小的人儿抱在怀中教读乐谱、抚琴弦，也会一同在飞艇中遥望深邃星空。而洛洛会搂着她的脖子，音地撒：“喜欢妈咪。”

        应远见孟凝眼泪涟涟，便也不再问，转而把她揽进怀里，低叹着轻吻她的脸颊。

        她从他怀中仰起脸，发现那双与她相似的眸中无任何恼怒的痕迹，便也讷讷地沉默了下来。

        在兄长温热宽厚的怀抱中，烦恼因有人关注而愈发沉重，胀得她的脑袋像饱水的海绵，只能混乱地吐絮语。

        她在怕吗？

        孟凝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和应远如此贴近。

        “是我没用，逃不开，也推不掉。”

        “就这么喜欢他？他何德何能……”

        “我放不下。”

        “我的宝宝也有了宝宝，是不是开始懂得母亲的滋味了？这下你知哥哥为什么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怕摔，着怕化了？”

        孟凝在日子安稳后，有多久没这样哭了？

        数不清的柔时光中，孟凝悄悄寄寓了对下一代的爱和期待。

落泪珠，坦诚却执拗。

        孟凝更觉愧疚，眼尾浮起脆弱的薄红。

        担心？

        应远松开手，捧起孟凝的脸庞，神色温和却隐透戾气。

        未完成的栽培，便成了执念，她怎能放得下？

        孟凝只觉浑冰凉，力气也卸去了一半，只余下恍惚的低喃。

        她希望孟兆洛能见识宇宙的无穷与广阔，也能选择自己的语言表达一生。

        “你是音乐家，家庭和伴侣该成为你的坚实后盾，让你自由创作演奏，而不是一味让你烦心。哪怕司空琏是你选的，我也很难满意。”

        孟凝以为刚才那番话是幻听。

        “我带你去散心好不好？不他们了。”

        “你真的只是挂念洛洛，而没有担心他在妊娠过程中出意外？”

        应远连忙掏出手帕帮她泪，但那泪珠一颗颗砸在他手背，把他的心也拧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