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
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恨入骨髓,不知为何却又带着一点莫名的羞愤。
宴雪痕不敢违逆他的指令。更何况她的手指已在发抖。
她了点哭腔,倔强地说
:“我回来就是为了救您。要不是……要不是听说了您被关在这里的消息……我早就不想在世上苟活一秒了。”
临睡之前,她离开这间木屋,回自己的小屋里去了。房间里一时寂静得连虫鸣都清晰可闻。
宴雪痕如何不知此中艰险?但她活在世上的唯一念想就是保护好怀中这个人。因此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下他独自逃走。
那人鹤氅袍,素衣不染纤尘,姿态闲雅地盘坐在青石上,
影飘渺轻灵,宛若将要羽化而去的仙人。
宴平阑:“即便你真的背叛了我,那也情有可原。我自己有许多不好,又怎能怪别人乘隙捣虚?
宴平阑与宴雪痕同时出声,叫出了对方的份。只是两人反应大不相同。宴平阑拧着眉,神色恨极,极尽轻蔑地骂此人是“妖
”,而宴雪痕却像是对来人十分畏惧,尊称其为“神君”。
“我带您离开。”宴雪痕说着,起走到他面前,低声告饶,“冒犯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冷笑着问,“你为何要与她联手?我的秘密都在你手里,即便你想杀我,也是轻而易举。”
公子恹恹地垂着眸,从尖吐出那个名字:“赵烛庭。”
咬咬牙,她把人又抱紧了点,随后轻柔地问:“咱们去哪儿?”
“神君!”
云空子抬指按了按眉心的朱砂,眸光幽暗,笑意渐深:“第一次见你时,我就已经魔深种了啊。”
十五年弹指而过。
只听这人微笑着问
:“平阑,你可还记得与我初相识的情景?”
给公子采来更多好看的花儿。
“吱呀……”
“不是我不珍重这份情谊。我也有种种为难之,望你见谅。”
初见时,不过还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而已。
“公子。”淡而脆薄的嗓音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中响起,像是个渺远的清梦。女人在他前跪下来磕了三个响
,“雪痕来迟,让公子受苦了。”
宴平阑向那人装扮的青年走去,停在他
前五尺之
。
一灯如豆。映得他毫无血色的脸也微微泛起了鲜红的晕。
又行了半香,快要离开锁幽山的地界了,果然如宴平阑所预料的,早有人等候在了通往山下的唯一
路上。
云空子睁开眼,眉心那颗丹砂点染的小痣红得像是被血浸过。他眉眼温和,五官也极为清丽,唯独这颗红痣妖异诡谲,缠绵冷艳,仙气中更添几分鬼气。
他压低了声音,愠怒:“温霁尘,你到底想说什么?”
宴雪痕只觉脸上发热,鼻中一酸,好在泪珠儿已在急速的驰奔中风干,她闷闷地呢喃:“我是决不会背叛公子的。”
“妖!”
她伸手去揽住他的腰肢,另一只手臂圈着弯,极小心地把人横抱起来,转
就要离开木屋。
除了她,没人知神君的可怕之
。哪怕是公子,也被此人蒙蔽得很深。只有她知
,他,他是……呀。
不待宴雪痕回答,他又:“我只恨自己识人不清。”
过了许久,她听到一声隐约的叹息,其中蕴藏着难言的酸楚,差点又要逗引出她那不完的泪水了。
宴平阑冷笑:“我被自家的人背叛,天下间已无一人可信任,无一
可容
!就是宿敌,看来也比朋友要好些!”
宴雪痕待要答应,却又犹豫:“明王倒是有这个实力。可他是公子的宿敌,他会帮咱们么?”
“平阑,我已经与它缠斗了十五年,到此刻方才明白,想除此魔,斩却邪念,非要得到你不可。”
公子在此时终于出声,嗓音低弱得像是叹息:“带上我,你逃不掉。”
有人推开门,影子在门板上被映得格外纤长,瘦成一束横斜的梅枝。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宴平阑,“你先放下我。”
宴平阑一时有些怔然。成名以后,别人大多都叫他宴猗兰,宴幽,极少还有人记得他本来的名字是什么。只有云空子仍如初见时那样叫他平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