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小侍女是新来的，还不懂事，总是笨手笨脚弄死院子里的花。

        玉妃对待下人宽厚，也不甚计较，只是让她把死花早些丢出去，放在眼前越看心里越是凄凉。

        小侍小心翼翼地探：“娘娘，您……您好几天没有好好用膳了，虽然此番变故着实折磨人，可您要是垮了，谁还能救白老爷和白夫人啊？”

        白月光在恍惚中踉跄着抬，眉目凄远恍若在梦中：“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我父母怎么了？他们……他们出了什么变故？他们……他们……”

        白月光腹中一痛，那些夜夜纠缠的噩梦纷至沓来，他脑中一片痛楚，毫无知觉地混到在地上，耳边只剩了女太监们焦急的惨叫声。

        白月光又一次陷入了噩梦中。

        他梦到自己欢喜地一路狂奔着回到白家，大喊着爹娘。

        可白府中却一片死寂，只有呼啸的风声冷冷割着脸颊。

        鲜血从台阶上缓缓下来。

        白月光颤抖着抬，看到他的父母端端正正坐在祠堂两侧，面容青白，神情冷肃，脖子被划开一条大口子，鲜血不停地。

        白月光哭着扑倒在父母膝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试图帮父母止住血：“爹……娘……爹……娘……”

        娘亲灰白的眼睛木然看他，眼底是彻骨冰冷的恨意：“都怪你。”

        白月光颤抖着，任由娘亲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

        父亲也在看他，灰白眼珠里带着厉鬼般的死气：“都是因为你这个祸害，都是因为你！”

        白月光惨叫着从睡梦中惊醒，被一大力勒得脊椎都快断掉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皇帝的脸。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缓缓松手。

        白月光艰难地撑着子跪倒在床上，眸中带着泪：“陛下……臣妾屡次冲撞陛下，臣妾有罪，是臣妾错了。求陛下惩罚臣妾，臣妾无怨无悔。白家二老年事已高，求陛下开恩，求陛下不要再因臣妾的过错降罪白家了！”

        他已经彻底抛弃了尊严，用最卑微的姿态祈求君王的宽恕。

        可居高临下的帝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神情淡漠地说：“你以为朕是什么残暴昏君，为了后琐事就要杀人满门吗？”

        白月光狼狈的泪水挂在清俊的脸上，再也看不出半点昔日历州白公子的清贵模样。他散乱着长发，额抵在皇帝的龙袍上，低低地抽泣着：“求陛下…………”

        皇帝狠狠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来了，眼底带着怒气：“白明轩，白家犯的是谋逆大罪，你当真就一点都不知吗！”

        白月光呆住了，震惊痛苦和难堪在他脸上复杂地交织着，绝望的泪缓缓落在皇帝的大手上。

        白月光颤抖着，轻轻地哽咽：“陛下……不……不会的，白家不可能谋反，白家不可能谋反的陛下！”

        皇帝说：“白明轩，朕喜欢你，朕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得魂都飞了。所以不你提什么要求，朕都会答应，朕可以给白家封官赐地，朕可以让他们享受世间一切殊荣。可他们竟然与前朝反贼有牵连，白明轩你告诉朕，他们不该杀吗！”

        白月光狼狈地哭着：“不会……陛下……白家不会谋反，求陛下彻查清楚……求陛下……臣妾求陛下……”

        皇帝深一口气，说：“朕会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这句话，皇帝沉默着离开了。

        白月光呆呆地跪在龙床上，慢慢抬起脸，从铜镜中看到了自己模糊的模样。

        亵衣凌乱，发披散，大着肚子卑贱地跪在龙床上，哭着哀求那个毁了他一生的人。

        他如今，竟已变成了这般模样吗？

        白月光跌坐在床榻上，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

        他的家人……他斩碎了自己的傲骨想要护住的父母，到底还是要死在皇权之下了。

        他不知白家究竟有没有牵扯到谋反之中，他想不出让白家谋反的缘由。

        如今……如今他还能什么？

        他还能牺牲什么去拯救他的父母亲人。

        门“吱呀”一声响，已经离开的皇帝又折回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床上在崩溃边缘摇摇坠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白明轩，朕答应你，无论如何会留下你父母的命。”

        白月光眼角泪痕落，来不及细想，他紧紧抓住了这救命稻草，哽咽跪拜：“臣妾谢皇上恩典……谢皇上……”

        皇帝见不到白月光这个模样，他拳紧握，沙哑着声音说：“好好歇着，你腹中的孩子若出什么事，朕可不会让太医院保两个野种。”

        白月光已经不在乎了。

        他只要父母活着，只要皇帝肯饶他父母活命，就算被产他都不在乎了。

        白月光恍惚中知，他并不是白家的孩子。

        年幼时的记忆很模糊，可他到底是记得的。

        他是白老爷和夫人进京生意时捡回来的弃婴，这畸形的子就像传说中的祸兆，常人往往避之不及。

        可白家夫妇却把他带回家，当亲生儿子小心呵护着养大，从未嫌弃过他的子，也不惧怕会招来灾祸。

        可他到底是给白家带来了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