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到底是沾染了太多尘事，再也无法专心修行。

        洛寒京指尖轻颤，眼角泪，沙哑着说：“够了。”

        洛寒京有点胃疼了。

        他不能哭，至少不能对着这只讨厌的老狐狸哭出来。

        言清澹只能苦笑。

        他想吼你们这样算什么？

        想痛骂那个无情冷血的楼主，想哭诉自己遭受过的艰难苦楚。

        少楼主慢慢长大，他好像比他的父亲更时候当这个楼主，小小年纪就跟言清澹学着理楼中事物，还主打发走了鼎炉院里的大小美人，平静地说我年纪还小不需要鼎炉。

        言清澹平静地说：“楼主自幼都是这副脾，不哭不笑，不喜不怒，不爱不恨。他喜欢你，把你当此生唯一的鼎炉，那时候他还不知你的份有问题。后来知了，也从未因此而对你的好减少半分。”

        楚月楼里依旧人来人往，洛寒京静静地等着，等天水一楼和烟鸟阁拼个鱼死网破，他要亲手碎了陆擎川的长生之念，让那个总是冷着脸的男人气到发疯。

        天水一楼和烟鸟阁的争端，洛寒京以前从未了解过。

        楚月楼里，洛寒京起了个大早，想出门去买个包子吃。

        至于情爱二字，早就随着他的肉一同死在了天水一楼的暗室里。

        言清澹说：“秦公子，天水一楼与你已无任何瓜葛，你想要自由，楼主给你了。”

        洛寒京看着这孩子有点眼熟，疑惑地又看了一眼。

        那人如今在京城过得逍遥快活，如果让少楼主知真相，小孩子多半要为此伤心了。

        他不能吼。

        当初他疼的那么惨，连元神都受了重创，怎么能想到他腹中的那个小玩意儿竟然还能活下来。

        洛寒京独自怀揣着痛楚和恨意在京城夜色下静静地坐着。

        他以为这个小东西已经死了。

        言清澹说：“少主，属下正在寻找长生之血，再过两个月，必然能救楼主的命。”

        洛寒京想起来了，这小团子嘟嘟的小脸，就像把他和陆擎川的脸吧吧一块儿了，学谁都学的活灵活现。

        六岁大的小团子，坐在脚不着地的高椅上认真地看起了账本。

        吼出来，就失态了，会被这只老狐狸看出他真实的目的。

        “潜龙谱之事内有蹊跷，天水一楼恐怕早已另有打算。”

        他刚走出楚月楼，却惊愕地看到路对面坐着一个白生生嘟嘟的小孩子，一脸灰尘委屈巴巴，抱着小包袱看着他。

        洛寒京急忙过去把那个小团子从地上拎起来：“不许哭！”

        洛寒京未死，却已经恨透了天水一楼，也未必还想见到这个要了他命的孩子。

        少楼主说：“我娘呢？他真的被埋在这棵树下了吗？”

        言清澹只好叹了一声，说：“你的娘亲……他如今在京城，恐怕……恐怕此生也不愿再回来了。”

        小团子还在地上哭，哭得左邻右舍都探出来看了。

        看着言清澹的背影，洛寒京想要怒吼。

        小团子泪汪汪地仰看着洛寒京，哭得眼泪鼻涕和满脸泥灰混在一起，脏兮兮的可怜极了：“呜呜……娘亲……呜呜……娘亲不要孩儿了……呜呜……”

        没有过多的情绪，也没有高兴和伤心。

洛寒京怔住了，几乎有点恼羞成怒地回看向言清澹。

        现在是早上，花街上的人都还没醒。

        除非……除非潜龙谱……本就不是那块玉佩。

        陆擎川却躺在寒潭下的暗室中，就这样吊着命，对发生过的一切一无所知。

        对，言清澹对进入天水一楼的人如此严防死守，又怎么会让楼主把潜龙谱天天在上，在一个鼎炉面前毫无防备地晃悠？

        江淮渡从一开始就弄错了目标。

        可他到最后也只是紧紧咬着牙关，死死瞪大了充满泪水的眼睛，看着言清澹离开了楚月楼。

        言清澹不知该怎么说。

        洛寒京被小团子哭得心里疼，急忙掏出帕子帮小东西脸：“你你你你到底从哪儿来的？你……你不会……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看着言清澹离开，洛寒京干眼泪坐下来给江淮渡写密信。

        他是个妖，要修仙的。

        小孩子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哇！！！！娘亲不要我了！！！！哇！！！！！！！”

        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妖，妖总是不愿沾染太多凡尘，误了自己的仙。

        少楼主平静地点点：“嗯。”

        少楼主看向那片寒潭，说：“言叔叔，我爹还要在哪里躺多久才能醒过来？”

        少楼主只有六岁，却从小像个小大人一样，他看出言清澹的为难，轻声说：“言叔叔，你不必瞒我。我自幼未被父母呵护过一日，他们是死是活，说到底也没什么太大干系，只要你在，我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