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农夫惦记着权贵公子能给的报酬，纷纷热情地把人往自己家领。

        夜里，落里的年轻人们会燃起篝火，在火边舞欢笑。

        小家伙摸摸自己的小虎牙，乖巧地收了回去：“好！”

        卓凌摸摸儿子的脑袋：“乖，你要是不听话，就会被吃掉的，知了吗？”

        卓凌微微苦笑，抱着自己趴趴的小儿子走向深林中的那间小屋：“好了好了，不会飞就不会飞。你若真的一辈子这样乖乖的当个普通孩子，又有什么不好的？”

        小家伙迷迷糊糊被咬醒了，双手抱住卓凌的胳膊，绵绵地打哈欠：“睡觉觉……娘亲也要睡觉觉……”

        那个人，一定过得比他好。

        那样的日子糙简陋，天为被地为床。到了冬天，父亲就会用狐裘把小小的他整个裹起来，靠在火边取。

        乱国十七王中，许国最为富有。

        他喜欢长夜山，喜欢这种彻底安静的世界。

        许国旧都旁的长夜山小路，已经数十年无人进出。

        卓凌以前不会说谎的，可现在，他也能像那个大骗子一样，随口把谎言说得天衣无。

        江淮渡呢？

        “不许变成原形。”

        卓凌在山里住了半年多。

        卓凌轻轻叹了一声，低声问：“笙儿，你想去山外生活吗？”

        转眼已经入夏，山中的蚊虫多了起来。

        他是长夜山中始鸠的一员，幼时随父母生长在长夜山中，靠狩猎为生。

        小孩子委屈地用肉嘟嘟的小手抹眼泪：“呜呜……笙儿以前……呜呜……以前……会飞的……呜呜……”

        “不许呲牙，也不许变成金色的眼睛。”

        他七岁前都住在长夜山中，因此倒不觉得辛苦寂寞。

        出山之前，卓凌着儿子的小耳朵千叮咛万嘱咐。

        可后来，怎么就不会飞了呢？

        如果走出长夜山，那些让他不安焦虑的麻烦又会蜂拥而至。

        那一天，他疼得昏倒在江府的暗室中，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没想到，最后救他逃走的，竟是他百般防范的那个孩子。

        长夜山外，是昔日许国的旧都。

        武林盟主曲行舟受了些轻伤，剑圣山庄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卓凌低下，轻轻抚摸儿子乖巧的睡颜。

        小家伙还是委屈巴巴的，挥舞着小胳膊想要飞。

        他不愿出去。

        兴安府一战，天水一楼副楼主受重伤，等回到天水山时，只剩了一口气。

        村民们见他言行举止都不似山中野人，反而像城中的名门公子，也渐渐相信了他的话。

        小笙儿搂着卓凌的脖子，小声说：“娘亲，你说谎话的样子好熟练。”

通漆黑的异兽，咆哮着冲进了大雨乌云之中。

        卓凌无法欺骗自己，他思念着江淮渡，疯了一样地思念着。

        卓凌无奈，只好编了一套谎话，说自己是京城人士，和儿子来长夜山抓蝴蝶，却没想到被困在山里半月有余，今天才好不容易走出来。

        卓凌眼前恍惚间闪过了一张温文笑的脸。

        卓凌说：“那里树少，蚊虫少。有房子，有窗，能挂上挡住蚊虫的纱帐，还可以点艾香驱蚊。”

        他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出。

        长夜山中，卓凌坐在高耸入云的老树上，怔怔地看着远方。

        村民们惊得摔了锄。

        卓凌虽然无所谓，可他舍不得孩子受苦，忧心地扇着扇子驱赶蚊虫，抚摸儿子委屈巴巴的小脸。

        小家伙一脸茫然：“山外是哪里？”

        小家伙扭扭屁，乖乖地说：“好！”

        卓凌眼神渐渐暗淡了。

        卓凌无奈地低看了一眼，灵活轻盈地几个起落下大树，把儿子抱起来轻轻晃着哄：“好了好了，以后不要飞那么高，慢慢来，好不好？”

        他想要知江淮渡的消息，他怀念那个人的温的怀抱和低沉的

        这天，山路旁的村民们正在田里劳作，忽然看到一个清秀俊美的少年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从长夜山中走了出来。

        许国的都城极大，城墙浩浩绵延几千里。这里地偏僻，少有人来，一荒就荒废了几千年。

        小家伙气鼓鼓地张开嘴，假装要火：“呼——”

        卓凌从小就愚笨，总是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擅长理世人繁杂的心思往来。

        小家伙被蚊子咬的扭来扭去，依旧抱着卓凌的胳膊不撒手，声气地小小嘟囔：“好~”

        卓凌被小儿子吐出的白气逗乐了：“也不许伤人，记住了吗？”

        魔教十二君死伤大半。

        小孩子肉，整天被咬得上蹿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异兽跌跌撞撞地飞在树枝间。它太小了，还不怎么会飞，总是一撞在山上，疼得化成三岁孩子的样貌，到草丛里哇哇哭起来。

        那个人是个大骗子，能用深情脉脉的眼神对他说一万句不同的谎言。

        这个江湖好像还是那个样子。

        而且……而且……他也许会听到江淮渡的消息。

        他出生那日，正值父母遭受大劫。他还很小，却记得自己已经能驮着娘亲从水底逃出一飞冲天。

        烟鸟阁有了新的主人，其他势力还在为了新的江湖秘宝争来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