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荻脑子里嗡的一声,这简直是智障到险恶的程度,中共现在刚刚掌握政权,基未稳,还没有那样大干起来,倘若再过几年,给自家扣上一个反共的帽子,那可是要命的事。
余若荻冷冷地接过来:“关门是因为断了货源,那么多工厂都无法开工,无货可卖也不独我们一家,我们行得正走得端,要查账尽
查。”
谢芳仪转圜:“古人读书都是
悬梁锥刺
,景心正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哪里谈得到婚姻的事情?我记得每天的广播里,都是让年轻人好好学习,将来建设共产主义嘛。更何况如今朝鲜战争这样激烈,大家一心抗美援朝,前方志愿军正在
血,后方应该是抓紧生产支援前线,起码也要等战局缓和一下才好,我们虽然不曾入党,觉悟也是有的,这个时候应该是抓革命促生产,所以结婚之类真的不是目前紧迫的事情。”
余若荻笑着说:“袁嫂不去祝小姐那里看看?前几天宝珠姐搬了回去,不知这几天可还忙乱么?”
袁映霞一想到这位小姑,眉不由得也皱了起来,要说如今何家着实拥挤,原本连老带小六个人,如今又多了两个,因为张妈也要过去,那边说不需要这么多保姆,要张妈另谋出路,那大太太胡宝珠别的事情绵
,这件事却是不糊涂的,坚持说张妈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如今没有遣散她的
理,倘若要张妈离开,自己也就不回去了,于是那边便将原来的保姆辞了,如今是七个人住在一起,五十平的房子啊,每个人只得七平米,也着实为难。
好不容易送走了袁映霞,余若荻锁严了门,回到房中就是一阵疯狂吐槽:“这地方简直待不得了,直把我们当肉一般,一个个眼睛都绿了,巴不得扑上来便咬上一口,这可真的是,‘等到革命成了功,一人一个女学生’,刚刚从湖南大张旗鼓地招女学生去新疆,如今南下干
又盯上我们家的景心,一个个可真的是不傻,专挑好的要,这也算是‘改造小资产阶级落后思想’吗?”
谢芳仪虽然也是满心不快,不过却并未这样激动,解劝:“什么‘一人一个女学生’之类,都是国民党宣传的,毕竟也没有实据,招女学生是为了建设新疆,又不是充军发
的,至于这位团长,可能本来也不过是提了一提,袁嫂那人你也晓得的,但凡不是自己的事情,总是十二分的热心,此时更加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倒也未必是那干
便怎样的不好。你也消消气,刚刚吃了饭的,这样对胃不好,这么多年那许多惨事,也没看你动这么大的气,这一次又是何必?”
余若荻暗,那是自然啊,因为刀子没割到自己家里人
上啊,景心乃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如今给人这样惦记着,我怎么能不生气?要说自己穿到这世界三十多年了,一向很抽离的,很留意不要卷入太深,保持良好心情,可是如今却真的
到自己的底线,自家已经闭门敛迹,那外面的纷扰却仍能钻进自家门里来。
余若荻心起伏,取出自己那只褐色牛
封面的厚厚的笔记本,坐在灯下便咬牙切齿地写字,谢芳仪见她面色不善,便问
:“秋秋,你在记什么?”
余若荻:“记仇。”凡是痛恨的人和事,都要记小本本永远留存。
谢芳仪叹了一口气:“幸好这日记本平时都是放在那里面的,否则倘若给人搜了去……”
说出这句话,谢芳仪恍然也是一惊,自己竟然也在担心政治运动会落到自家上吗?
第二天早晨,景心要出门的时候,只见自己的姨妈也穿整齐,看样子也是要出门。
景心颇有些好奇地问:“姨妈,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