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如获至宝，干什么都握着书又看又背，不会的词意记下来，楚江每次看诊休息后，他一起问，楚江没有时间或是太劳累时，他就自己琢磨或是问舒晴方。

        舒晴方喝汤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帘。

        舒晴方见楚江久久的看着扶风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还愣愣的，心里莫名苦涩不是滋味，却还是带笑：“恭喜楚大哥喜得高徒。”

        楚江也没想到方丈大师同意，扶风高兴的着个帽子开始留发，每日更加勤勤恳恳的活，小小年纪，吃苦耐劳，任何活都得来。

        扶风左右看看他们二人，挠挠后脑勺，他不解，师傅，水先生，不是表兄弟吗？为什么水先生

        扶风瞪大眼睛，噌——地起来，拿着半个包子：“先生，我认识字的！我唔……我上去说！”

        舒晴方不解楚江为何在春风得意时说出这番颓丧苍凉的话，但一瞬又明白了，扭曲的手指收紧，骨节惨白。

        家里有个半大的伤病在，再来个小不点徒弟，他以后的日子……

        楚江大口大口咬着肉包，夹了一筷子卤牛肉：“你的心思我知，你想跟着我学医术，就要诚心诚意的拜师，但你有僧人石碟在，一徒不跟二主，而且你年岁太小了，识字不全，学医是很苦很艰难的，没比你和尚强，你还是和方丈，和静岩大师傅商量商量。”

        大黎国的哥儿也都是能考科举的，与爷们儿考的一模一样的文举，齐家治国平天下。未出嫁的小哥儿，或是有姑爷入赘的已婚贵族小哥儿都能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他虽然年幼，但十二岁就已经过了童试，十四岁是准备秀才考试的……他曾经立志出一番不逊于爷们儿的事业。

        “扶风为人敦厚勤恳，聪稳重，是个好孩子，这几日相，他识得不少字。”

        野山菌青菜粉丝大包、五花肉小葱馅儿的大包子、红枣小米粥、一碟子卤牛肉、凉拌茼蒿。

        “你把本草纲目、皇帝内经、针灸脉论这些书全全通读三遍，把汤歌背下来，每日学习记住三种药材。”楚江把包好的十种药材每样一点教给扶风认识。

        楚江偷听得正暗暗赞口呢，就被发现了，笑着迈进屋：“你讲得极好。”

        五日后，扶风还俗并拜楚江为师傅学医的事传遍整个寒山寺。

        舒晴方说文解意极通，楚江听扶风眉飞色舞的‘佩服’说后，也悄悄的暗中观察。

        “好不好的，但愿吧，人心隔肚，到死也不知你所珍视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楚江唏嘘。

        舒晴方不好意思，苍白细腻的脸上浮现薄红，大大的水瞳左右躲闪：“我只是浅显的读文解意，无用的很，先生您谬赞。”

        楚江噗嗤一笑：“什么高徒，小孩子。”

        为舒晴方准备的晚饭是山药排骨汤，还放了一些枸杞，排骨极香。

舒晴方温笑也不客气了：“好的，楚大哥。”

        吃着饭，气氛正好，楚江：“你年纪小，我听说是七岁被送进寺里的？”

        楚江看他瘦小的背影，心里犯愁。

        待楚江出去准备晚饭时，舒晴方的笑容却敛去。

        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舒晴方的声音清澈如水，赞许：“果真有天赋，此句讲的是，古人懂得养修德之，当他们教授普通人的时候，总是要讲到对虚邪贼风等导致的病因要及时的避免，治病养心，心情一定要清净安闲，排除杂念妄想，内的真气才能顺畅，自的神固守本真，疾病就无从发生……”

        扶风略显呆滞闷稚气：“水先生，您看这句‘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神内受，病安从来。’是什么意思呢？是讲得心病吗？”

        十几本古旧的破医书，楚江颇幸灾乐祸，他跟着老李郎中的时候也是被这么调教的，他更惨，不仅仅得通读，还得会背诵，他就稍微仁慈些，扶风能通读即可。

        罢了，人家小孩儿还没嫌弃他这个师父呢。

        突然，他的余光瞥到门口，脸红：“楚大哥……”

        终是自己拖累了楚江。

        扶风捧着大包子，点，神情寥寂：“嗯，已经两年了，过了今年，我就十岁了……我爹，还好他没把我买到大家，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有扶风的打下手，楚江也轻松了些。

        人人都舒家乃显赫清世代书香大宦，舒家嫡七公子舒晴芳诗画双绝，明眸皓齿，国色天香，如此品貌，是必得入朝为官，将来给太子贵侧君，聘给郡王皇子嫡夫郎，正妻的，而今他舒晴方却……却沦为肮脏残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