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兰用另一只手摘下眼镜，握着镜，用镜框轻点膝，沉默片刻，说：“你和爸爸这个状态维持多久了？”

        顾望兰注视着其他方向，手里拿的眼镜，保持着一定的规律，有节奏地点击着膝盖，发出细微的声响。

        江霖了鼻子，默默坐在他的边。两人交握的手放在中间。

        他依旧握着江霖的手，指腹细细摩挲着江霖的手背，沉：“所以，你和爸爸当时是因为互相产生了感情，反而决定分手？”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任琦，难因为江霖总是和任琦不清不楚的，引起了父亲的厌憎，才跟江霖一刀两断？

        江霖不语。他很不习惯这样被人质问最隐私的心事，而且他一直有些羞于承认，他对顾先生是有感觉的。

        他真是没想到，他父亲这种人，居然会对一个小情人动心，哪怕只是一点点……简直是天方夜谭。

        江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哪里开口，脑子里乱哄哄的。他应该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但他不到。

        江霖苦笑：“可能我是个滥情的人吧。”

        当时的情况，他和顾先生谁都没有拿到台面上明说，但两人心里或多或少都达成了共识。他们如何在关系中走到死局，如何察觉到对彼此有了错误的感情，又如何决定及时叫停，江霖一一说给了望兰听。

        江霖说：“我跟你交往之后，今天确实是第一次。”

        他总是想到当初他和望兰相遇的情景，那时就是他对不起望兰了，纵使顾先生是主谋，而且望兰后来也有强迫过他的时候，但他总归难辞其咎。

        江霖颇觉羞惭，说：“还有一次，就是你把一些文件托付给我照看的时候，顾先生过来找我要文件，那时我家里出了些事情，心情很糟糕，他对我……我跟他就……”

        顾望兰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保证不跟爸爸说。你们今天这样子对我……难我连知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顾望兰说：“那解释不通啊，如果你跟爸爸是真情实意，难跟任琦是虚情假意？”

        江霖心里斗争许久，终于说：“不是的，你听我说――”

        顾望兰握紧了江霖的手，他们的目光交在一起，江霖的眼泪又要出来了，压抑着哭腔说：“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请顾先生来我家的。

        江霖忙：“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我觉得很难开口。”

        顾望兰说：“喔，那你对我也是滥情了？”

        顾望兰自嘲地笑了笑，说：“原来你们那个时候就这样子了。不过，那时你还没跟我在一起，不你跟谁发生关系，我都没有权力来指责你。”

        顾望兰转看向江霖，低声说：“你就这么不愿意让我了解你吗？”语气中颇有深深受伤之意。

        江霖回避着他的视线，低说：“听起来很可笑是不是？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

        江霖迟迟不答应，那眼镜慢慢就停了下来。

        顾望兰想到上回江霖吃坏肚子、情绪崩溃，对父亲哭闹了一通的情景，问：“为什么？难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

兰在床沿坐了下来，将拐杖平放在地，说：“有点疼，不过不碍事。”

        江霖抬看向顾望兰，眼圈儿又有些泛红了，但脸上出真切的微笑，说：“我从来没跟你说过，但我们确立关系以后，我一直觉得很满足，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在生活中，再没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了，一直这样维持下去就很好了。”

        顾望兰说：“是么？第一次就刚好被我撞见了？”

        顾望兰说：“看来你对爸爸是有感情的，你们既然是两厢情愿，为什么当时要分手？”

        顾望兰静静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越来越感到讶异。

        但若如此，按照父亲的格，当时怎么可能轻易绕过江霖？现在又怎会愿意跟他共一室？

        江霖艰难地开口说：“今天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