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还在迷雾里踽踽独行，阿德利安已经建起了自己的国度。

        虫族习以为常的事，无论多少虫族觉得这理所应当，阿德利安仍固执地坚守自己的判断。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那时刚成年不久的小雄虫坐在他面前，轻声细语，条理清晰地要求他，一定要乔纳森受到应有的惩，因为阿德利安认为强应该坐牢。

        ——这是阿德利安的傲慢和冷漠。世界影响不了他。他孤傲又执着。

        阿德利安现在也认为，格林该付出代价。

        但正所谓不告不理。这份罪行没有犯到他上，他不是当事人，他没有权利代替怀尔德决定。

        他的手从雾外探进来，握住了怀尔德的手。

        怀尔德在颤抖。他不知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么错愕脆弱。

        “……你知你在说什么吗，”他抿抿，声音极低地呢喃他的名字，“……阿德利安？”

        “我很清楚。”阿德利安平静，“因为你是怀尔德先生，我才会跟你说这些。”

        “因为我认为怀尔德先生可以理解我。”阿德利安笑了一下，“跟别的雌虫这么说，肯定都会愤懑、不满吧……但怀尔德先生，还把我的手握得好紧。”

        ……怀尔德微微别开去，错开了阿德利安的视线。

        “如果、被发现的话……”

        “会怎样？”阿德利安说，“会比现在更糟吗？”

        “我救不了你，怀尔德先生。我只能给你一个机会。”

        “如果你自己不愿意救自己的话——就请当我今晚没有来过这里。”

        如果被发现的话——

        会比给格林一辈子雌侍更痛苦吗？

        会比变成雌父的模样更痛苦吗？

        不会！

        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结局了。

        阿德利安细细地打量他，忽然眉眼一弯。

        他笑起来眉眼和线都弯弯的，带着点小得意，轻快地表扬自己的眼光：“果然，怀尔德先生是不一样的。”

        所以连这种惊世骇俗的话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跟他讲。

        “……好吧。”怀尔德垂下脑袋，深深地舒了口气。他的橘发从肩倾泻而下，被他一手插进额发，利落地往后一拨。

        “你赢了。”他说，如释重负地，“让我们来想想该怎么。”

        说完，怀尔德忍不住，垂眸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阿德利安在他边，他就已经赢了一半。

        笑意自然而然回到了他的嘴边。

        他看到了他们交握的手，他顺着手臂往上连，去看阿德利安的脸。

        少年的黑发蓬松而柔，垂在脸边，脸颊泛起健康的红色泽，比初次见面时蓬多了，像一块香香、新鲜出炉的糕，上均匀地覆了一层白的油，浑都是香甜可口的无害气息。

        明明刚刚还毫不在意地说了恐怖的话……

        怀尔德嘴角，想起刚刚钻进他嘴里的东西，被他的包裹住，细细了几下。

        尝起来好甜。

        阿德利安任由他握着，这样也能给怀尔德先生一点鼓励吧。

        “怀尔德先生打起神来了，真好啊。”少年很高兴地说。

        “叫我怀尔吧。”怀尔德说。

        “嗯……好的，怀尔。”阿德利安说，“不过我们还不是同伴哦。”

        怀尔德：“……”

        怀尔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