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常情。阿德利安还是人类的时候就知大家都不喜欢医院，来医院就证明生病了，谁会喜欢生病呢。同样的理，雄虫们讨厌研究院，大概就类似于没事不想去殡仪场吧。

        不过，当然也会有人希望保有遗的完整和死后的尊严。作为雄虫享有如此众多的特权和崇高地位的代价，再基于雄虫数量极其稀少的现状，帝国对捐献遗的强制要求也成了可以理解的事。

        “……还可以。”艾伯纳勉强说，阿德利安就又掏口袋，掏出个新口味来给他。

        “很多雄虫都不爱来这里。来这里就能让他们想到自己的结局吧。”说着，艾伯纳又看了一眼阿德利安。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许他即将被从事的事，远比他本的所作所为更有意义吧？

        阿德利安心怀敬畏地问：“难说……这个样子，也还可以再生……？”

        格林的雄父对自家珍贵雄子的遭遇非常愤怒。在多方施压下，警督们的工作强

        阿德利安茫然：“不难过。难过什么？”

        他说着，扬起下巴，随便点了点营养仓的方向。

        “他啊，大概会到我手里来吧。”研究院院长轻描淡写，委婉，“为帝国的生育事业贡献。”

喳围绕，忽然没了声，前几天还觉得清净，再过几日，艾伯纳觉出了点不适应来。

        “不过，帝国一直在进行有关雄虫的研究。关于生能力进化……或是别的什么。只是因为研究素材稀缺，进度十分缓慢……”艾伯纳说，“总之，还有利用价值。”

        剩、剩下了一些……？只剩小半个球了啊。

        研究院是雄虫的墓地。

        “……”艾伯纳没说话，嘴角却悄悄勾起来一点，连阿德利安偷摸摸往他口袋里水果干和花生米都当没看见。

        阿德利安觉得这是正常人类……但放在虫族里非常不够看。作为雌虫的艾伯纳语气中透出对雄虫金贵程度的深刻唏嘘。

        好一会儿，雌虫推推他的肩，“行了，松手。抱半天了。”这么大只雄虫了，害不害臊。

        有点寂寞，但他不说。

        “我很喜欢教授……教授也喜欢我吧。”阿德利安嘿嘿笑，“有机会当然来过来。”

        艾伯纳看了看他鼓起来的衣兜，眼神中充满不赞同，阿德利安掏掏口袋，摸出一小袋没什么气味的花生米：“你很好奇格林的事？――你自己吃。”

        “不可能。雄虫的恢复能力远低于断肢再生的水平。能再长出来的只有发和指甲，连牙齿掉了都很难再生的。”

        显然阿德利安是不害臊的，脸厚得很，还笑眯眯地在艾伯纳肩膀上蹭了蹭脸，跟小时候一样爱撒。倒也不奇怪为什么现在研究院的亚雌们还喜欢给他零食了。就阿德利安从门口进来的这一段路，不少养过小时候的他的亚雌们就往他口袋里满了糖果和零嘴。

        “想靠这个吓退我是不可能的。”雄虫少年眉眼弯弯地瞅了青年一眼，“我知教授喜欢见到我。”

        艾伯纳：“胡扯。”

        “对不起，我瞎说大实话了。”

        艾伯纳没吭声，但阿德利安知他开心了。

        阿德利安拆开来递给他，艾伯纳无奈地捡了一颗，嘎嘣嘎嘣吃掉。

        “雄虫心思细腻，尤其是在及到自和同的时候。雄虫安享晚年后，遗大多要送到研究院来，这些还好说……像格林这样的，无法履行雄虫的义务的，研究院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了。”

        “好歹是雄虫，我多少有点好奇的。好吃不？一只土拨鼠牌子的。”

        意思就是，格林，作为社会个的价值已经随着生系统和信息素的破坏而毁灭了。他所残留的价值就是作为实验素材，为帝国光荣的繁衍事业贡献余晖。

        艾伯纳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贿赂，拆开来跟阿德利安面对面吃花生米。

        阿德利安：“……？？？”这个样子还能用吗？？

        “难过吗？”

        就你，就你个小家伙，还惦记着一天到晚往这跑。

        “多少剩下了一些生官，受损率虽然很高，不过维持他的生命可比当初你突然长大时要简单多了。”

        “无论活着的时候富有或贫穷，强壮或孱弱，逝世后都会得到平等的待遇，成为更宏伟的奠基石……我觉得很好啊。医学就是在探索中进步的。在此过程中每一份牺牲和贡献都值得尊敬。”阿德利安说，“如果我以后也能帮上忙的话……我会觉得，这比孤零零地沉眠在地底，或者化成飞灰，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