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了离雄虫较近的位置，能亲昵地呼唤这独一无二的名姓。少年对他微笑，给予他回应，那感觉美好得仿佛幸福能永远延续下去。

        艾伯纳甚至忍不住产生了错觉——哪怕阿德利安最终知了真相，他也仍然能呼唤他的昵称吧？

        那份妄想在此刻化为了酷刑的一分。

        少年没有看他。

        阿德利安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某一页上，按着纸张的指腹似乎在某行字眼上来回徘徊。

        半晌，才发出一声轻叹。

        艾伯纳有些晕。

        也许是心理原因，也许是神状态，他抿想抑制自己的颤抖和生理的反胃，却在下一秒收到了阿德利安移来的视线。

        阿德利安微微一怔，随即皱起眉，“……我在这呆得太久了。”

        长时间侵入不属于他、他也不打算联结的雌虫的脑域，难免会给雌虫带来负担。

        他合上文件夹。就这会功夫，艾伯纳冷汗淋淋，几乎浸了衣领，眼神已经朦胧起来。察觉阿德利安离开的意图，他下意识伸手想挽留——

        少年的影慢慢在他脑海中消失。

        他没能抓到任何东西。

        ＋

        现实中，艾伯纳猛地睁开眼睛，想坐起，却浑无力，酸得撑不起，他踉跄了一下，边忽然伸出来一双手臂。

        不知何时站到床边的阿德利安扶住了他，让他能慢慢靠坐到床。

        “你晕了十五分钟。”阿德利安问，“还好吗？”

        雌虫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他看上去和平时的艾伯纳没什么两样了。

        “……你把我带过来的吗，”艾伯纳低声说，“谢了。”

        阿德利安：“休息室的门是拜托智脑开的。”

        研究院智脑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很荣幸为您服务，非常感谢您让休息室的床第一次有了用武之地。”

        阿德利安笑了一声。

        很轻，但艾伯纳听见了。

        他不禁屏住呼，锐地嗅到了一丝友好的讯号。他有些意外看向阿德利安，后者正对他微笑。

        “大致的情况，我有好心理准备。”阿德利安温和，“只是有些细节出乎意料……”

        他说得委婉，艾伯纳的脸色僵了僵。

        雌虫掩饰地想扶眼镜，不料摸了个空，他当即愣在原地，然后才发现眼镜躺在自己床。

        “……我很抱歉。”借着眼镜的动作，艾伯纳低下了，“我——”

        “我没有生你的气。”

        阿德利安轻声说。

        “说毫不动容当然是假的，但……”他自嘲般笑了笑，“如果这件事要怪罪于你，那首先得制裁我吧？”

        艾伯纳前倾，急切：“不、你——”

        阿德利安轻轻一推，雌虫便虚弱地倒回枕里，表情有点呆。

        “未来的我出了决定，才会在明知阿谢尔将要遭遇什么的情况下，亲手选择了结局。”

        轻描淡写，将五十年一言带过的阿德利安，比艾伯纳预先设想的任何反应都更平静。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我该承担的事。”

        少年看起来如同赴死般镇定。

        艾伯纳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