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不痕迹，躬对皇帝行了礼，：“那婢就先回司礼监了。”

        皇帝笑：“起来吧。”

        宋清澄吓得肝胆俱裂，双手颤抖不止，羊汤险些洒出。

        皇帝这才又柔声安宋清澄说：“你的经抄得不错，这羊汤是朕给你的赏赐。你喝吧，不妨事。”

        可惜，花无百日红，如今这沈灵年岁渐长，再不复当年的柔媚。在谭简看来，沈灵失是迟早的事儿。万岁爷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不可能只围着一个沈灵转，动了别人的心思，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沈灵是纵惯了，一时半会儿必然难以接受。谭简看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已隐约有了怒意，便知此再留不得。

        皇帝虽然年轻，但登极十二年来，早已重权在握，不怒自威。

        林汲垂首应是，转去后的温炉里打羊汤。炉盖揭开，整个房间瞬间充满了羊肉的香气。那名为谭简的蟒服老太监略略瞧了瞧宋清澄，看这小太监虽然穿着瞧不出品级的曳撒，却只跪着回话，动作畏畏缩缩，子更是不住颤抖，便知他份必然十分低微。如此一个蝼蚁一般的小太监，容貌又好，皇帝喊他过来，上来就是赐食，到底是何居心不言而喻。

        韩贞吉引宋清澄来到竹帘之前，自己便退下了。宋清澄连忙跪下磕，三呼万岁，“婢阉漏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清澄想喝羊汤又不敢喝，正在犹豫之中，忽然听见传来一个刻薄的少年嗓音：“你一个卑贱的婢，也敢用陛下的御碗喝汤？！”

        沈灵被皇帝面无表情地一瞧，只觉得后背发凉。他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依照皇帝的命令，乖乖退出了阁。

        “陛下！”沈灵双目微红，面怒色。他生得极为貌美，五官透着猫儿似的媚气。即便生气之时，眉眼间也情意转。与其说是在发怒，不如说是在撒。但此刻皇帝对他的撒视若无睹，只是平静地望着他，脸上渐渐收了笑容。

        皇帝也没有让他免跪，只是打量了他一会儿，说：“外雨大，发还是的……林汲，把朕的羊汤赏一碗给这孩子。”

        皇帝说：“妙卿，你出去。”

        谭简退出了阁，林汲也已经打好了羊汤。皇帝虽然不爱奢靡，但大内御用的皿，即便再俭省，也终究比外的好上千倍万倍。是以这羊汤盛在一只光圆的白玉碗里。宋清澄腹中早已饥饿难耐，面对羊汤更是垂涎三尺，可是接过白玉碗以后，他却迟迟不敢下口，生怕自己的嘴弄脏了这美丽的皿。

太监林汲。

        宋清澄谢了恩，却不敢站起来，只直了腰背，垂着跪在地下听训。

        皇帝说：“给谭掌印备伞。”

        谭简又瞥了一眼皇帝边的羽衣少年沈灵。沈灵是皇帝的内，深得皇帝爱，皇帝与他同起同卧已有数载，甚至专为他设立了司鹤台，任命他为正四品掌印。所谓司鹤台掌印虽然是虚职，里只有六个专门伺候沈灵的小太监，俸禄走得也是皇帝内帑，但这份恩却是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