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雯卿见状，很是过意不去，说：“小王爷，都是我的不好。早知如此，我就应该给裴少君帮个别的忙，绝不该替他盗剑，没想到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你，你又了是不是？”

        想到这里，殷月城心中大为畅快，笑：“走走走，咱们找个地方吃酒去。”

        梁靖阳脸色惨白，颓然坐倒在一张藤椅中，双手摁住额，手肘撑在桌上。他生爱洁，这屋里的桌椅满是灰尘，他本来宁死都不会碰一下，此刻却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再也顾不上外物了。

        殷月城鉴貌辨色，见他神色不似伪，心下信了两分，面上却出凶巴巴的样子，骂：“你是咒我死吗？”转向梁靖阳，说：“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肯卖力，实在是没有线索了，你那玄武剑恐怕是拿不回来了。”

        殷月城把三间屋子翻了个遍儿，连灶台都拆开细细检视，又哪里有玄武剑了？

        谢雯卿接过话说：“这个鄢是姓氏的鄢，不是灰烟的烟，音同字不同，我写给你看。”顺势牵过殷月城的手，在他掌心里写了一个“鄢”字。

        谢雯卿说：“殷相公折煞我了，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无半分隐瞒藏私。”

        谢雯卿又是惊讶，又是失望，说：“看来裴少君不止有这一住所，他要么去了别的地方，要么压儿没来过这里。在下带着二位扑了个空，实在对不住了。”

        谢雯卿笑而不答。

        殷月城伸手搂着他的肩膀，笑嘻嘻说：“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这个字比划太多，饶是谢雯卿写得极慢，殷月城还是没能记住，只觉得白狐的指尖温热柔，在自己掌心划来划去，弄得手掌酥酥麻麻一阵发。

        谢雯卿一双狐狸眼霎时睁大了，说：“殷相公，我若是骗了你，那就叫我这辈子都不能再见你一面。”

        殷月城疑：“裴少君就住在这么个破烂地方？哼，他算什么少君了？不过是个乡下泥子。”

        殷月城呆了一呆，停住脚步，说：“烟家？什么烟家？一家子灰烟么？”

        谢雯卿神一振，说：“殷相公，我今天说什么也要请你喝一杯酒，你可不要推拒了。”

        殷月城白跑了一趟，当真好生无趣，但内心深却隐隐松了一口气，总觉得事情在此了结，自己就能避开一桩凶险至极的祸患。从今天起，又能轻轻松松漫游江湖了。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船停了下来，谢雯卿喊：“到了。”

        谢雯卿笑得眼睛眯了起来，说：“这是自然。”

        两人勾肩搭背往屋外走，忽然梁靖阳重重一拳捶在桌上，霍地站起来，说：“说不定是江南鄢家搞的鬼，裴少君极有可能是鄢家派来偷剑的……啊，或许裴少君本就不姓裴，他应该姓鄢才对！”

        三人上岸，不一会儿来到大屋前，只见屋前屋后空空，屋中遍地灰尘，一个人影也无，看起来几十年都没人住过了。

        谢雯卿摇了摇，说：“我一概不知。”

        梁靖阳很是着急，问：“裴少君还有什么住？还有没有人知他的行踪？”

        殷月城中疑窦丛生，说：“这里真的是裴少君的狗窝吗？该不会是你随便找了个地方来糊弄我？我瞧你很不老实！”

        殷月城脸色一红，收回手掌，说：“这家人姓什么不好，非姓这么个怪字，听起来倒像是阉家，看来全家都是太监。”

        梁靖阳出得船舱，只见岸边是一大片荒地，远有三座大屋子，墙剥落，屋瓦不全，四下寂寂然，不闻半点鸡鸣犬吠之声。

        梁靖阳哼了一声，不愿再看殷谢打情骂俏，转回到船舱。

        梁靖阳嘴上不说话，心里颇为赞同殷月城。他总觉得裴少君这么个神秘人物，应该住在一个更加奇异特殊的地方才对。

        殷月城却不信他，追问：“真的有裴少君这个人吗？该不会是你造出来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