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悲风，故国离黍，易之大人在思念谁呢？”

        他容貌生得极好，若说沈梧栖是秀美如玉，他便是素艳的缟白梨花，似月光孤寒，如朝清冷。

        姿纤柔轻盈，若春柳飞絮，倘若折枝在手，倚楼凝看，便似那入画的仙子一般，清远高华，不可近。

        一只纤微凉的手贴上了他的手背，按着他写完最后一笔。

        幸而此时王难已醒了过来，虽然面色仍旧不好，眸中也无神采，却温和地劝了少年一番，说自己病况复杂，普通大夫看不好也在情理之中，不如叫他去看看荀秋涵。

        沈梧栖倾过来抱他，满脸是苦涩的泪水，口中却说着让人高兴的话：“等你好了，我们便结伴远游，行至天涯海角，再也不理这红尘俗事，往后我陪着你，赏尽名山大川……”

        于是他婉拒师弟的一片好意，隐瞒了自己的状况。

        此时有风入室，宣纸如蝴蝶般漫天飞舞，弄得满地凌乱。

        现下毒素已侵入肺腑，以至经脉滞双目失明，短时间怕是难以恢复了。但即便如此，也比被情蛊控制了，沦为情的隶要好得多。

        这些事都难以对少年说明，王难也并不准备讲出来徒增烦忧。

        “师兄！”

        沈梧栖便去取水，回来之时却看到让他几乎窒息的一幕：

        王难却：“不必了。方才只因初出地牢受日光炽，加上蛊毒发作阻了经脉，双眼暂时不可视人，实则并无大碍，师弟无需记挂。”

        王难听见动静，回来看他，那双眸子果然已经毫无光采，脸色却平静之极，温声：“师弟回来了。”

        过了一日，荀秋涵服下大夫开的药，渐渐恢复了意识。

        荀秋涵也一并被喂了血，慢慢消解上的蛊毒。

        沈梧栖出去打探消息许久未回，他虽然面色未，心中却已焦灼不堪，字也写得歪歪斜斜。

        原来他已经看不见了。

        男人笨拙地扶着墙，在房间内四摸索，一件一件地熟悉着屋内的物品和它们摆设之。

        只是王难目不能视，无法欣赏这幅美景。他整日坐在房间里，又无事可，便只能一遍遍地练字。

        白杨多悲风！

        他染了风寒，加上心结郁积，整日里只是恹恹的裹着狐裘，倚在窗边看外面的景色，脸上了无生机。

        他却瞒了一件事，那便是蛊毒发作之时，为抑制毒，他放出银蝎咬了自己一口。

        他勉强回了眼泪，又压抑着声音里的哽咽之意，柔声：“师兄，你好些了么？我再去请个大夫来。”

        他摸到凳子坐下去，伸出一只手来。沈梧栖倒好一杯茶，又了，轻轻放入他掌中。

        直到房中已无外人，王难默然地坐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师弟，我有些渴了，帮我倒杯水吧。”

那大夫也是个庸医，诊不出病症，便随便开了几付药。沈梧栖一眼看出来他的敷衍，气得差点砍了他。

        至于沈梧栖上的蛊毒——每天夜里少年熟睡之时，他便划开心口滴了心尖血喂进他嘴里。

        这场景看得沈梧栖心中狠狠一痛，几乎要落下泪来。

        少年紧紧攥着手中的茶壶，用力之大几乎要将那壶碎。他眼眸，声音哽咽着叫：

        王难听了，只是苦笑，咽下悠长的一声叹息。

        如一叶，飘飞离，眼前已是如此境，哪得往后？

        纸上通篇只有五个大字：

        男人了声谢，托着茶杯慢慢往嘴边送，饮下几口茶水，苍白干裂的嘴终于了一点。

        鸣玉珠般的声音似怅叹似轻嘲，在王难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