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被断了来路，死得悄无声息，若不是满车厢的蜜香，我还以为它从未来过。

        我依言下了车，掀开竹帘的那一刻顿觉豁然开朗，原先被阻隔在外的尘世喧嚣争先恐后地涌入我的耳中，世间万物登时鲜明起来。酒旗儿挂在天边，扫过高悬在门庭之上的匾额，辉映着琳琅珠帘起的光溢彩……十里长街，繁华红尘，着饮酒呼号与笑语沓沓，如蜩螗之鸣，又如汤之沸，羹之方熟。

        待上了车，花月出一放下竹帘，便捉过缩在角落的我进怀里：“离这么远作甚？”

        他一巴掌抽上我的屁，没好气地说：“上就到了。”

        路坑坑洼洼，我枕着人肉靠垫也不觉着颠簸，但长时间保持着同一种姿势不免有些难受。我翻了个，骨硌得花月出直哼哼。我问：“我们去哪儿？”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花月出站在我的边：“在前面，跟我走。”

        他扯下我脸上的云幕遮，一只手捂住自己惨遭横祸的下巴，另一只手不停点着我的脑门：“你这只小老鼠倒舒坦得很，敢情我倒遭了殃，嗯？”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花月出牵着我的手将我引上车。说来可笑，这竟是我平生一次坐车。

        我转过，车早已不在，只剩一条人攒动的街，看不到尽，自然也寻不到来时的路。

        这一不知名的平凡小镇，却是我求而不得的向往。

        话音刚落，几声鸣此起彼伏地响起。骏拉着车厢一举跃上平整光的路，车剧烈晃动，我一把抱住花月出避免落下去砸得眼冒金星。花月出也兜着我，声气由于颠而断断续续：“你也只有到这种时候才会缠着我不放了。”

        车慢慢趋于平缓，在路上疾行着。短暂的震过后，我依旧赖在花月出怀里，脸贴着他的衣襟蹭了好几下，甚至伸出手摸索着去戳他的下巴：“也不总是如此，不是吗？”

        我摇摇脑袋又眨眨眼，才逐渐适应了云幕遮外刺眼的世界。花月出平淡如水的目光首先进入我模糊的视线，连同围着他打转起舞的金星。我眼睛发晕，脑子也跟着不太好使，脱口而出：“谁让你给我缠云幕遮的……”

        恰逢此时，骏扬蹄，呼哧的嘶叫破空乍响，车轴霎时停止转动。我一时不备，直往前冲，磕上花月出的下巴。

        我扒拉着他的手：“热。”

        “唔！”

        他深一口气，不轻不重地踹上我的肚，命令：“下去等我。”

        花月出着我肆意妄为的指扔到一边，敷衍：“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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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月出的下巴搁在我的上，圈住我的胳膊丝纹不动。车轴兀自开始转动，衡轭上悬挂的响铃诉起凄曲，风儿闻声而至，挑起一角车帘，送来阵阵桃花的蜜香。花月出宽大的衣袖被得呼啦啦直响，于是他俯前倾，伸出一只手关紧车帘。我被被挤在他仄的怀抱里，连呼都异常艰难，好在他很快就直起了子，托着我的往上提了提，：“你子还未完全恢复，可经不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