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了条云幕遮给我：“带上，随我去个地方。”

        “决明、决明……”

        “现在他们来了，我允许你去见他们。”

        “平生教旧地。”他望着塌陷的殿宇，声音隔得很远很远，“你脚下的地里埋着祭坛。”

        斩尘简之如走地接过我的掌，反手劈上我的后颈。

        尹陆英同那时一样，跪在我面前痛哭涕。

        他蹒跚而来，步履发颤得像个活死人。

        他向我走来。

        “回！”

        不能被看见――

        “我不知。”

        斩尘推了我一把，我不得不踉跄向前。

        我不甘地跌入他的怀中，眼睛却干涩得不出一滴泪。

脸面上还是一派乖顺：“斩尘大人……”

        也不知独自走了多久，以致于那双情的丹凤眼如一汪死水，隽逸的面容沾上破败的尘埃。他嘴微抿，空茫得失了色彩，眉骨憔悴得令携藏的三千桃枝都折成残红……

        一柄长剑突现在我眼前，鲜血顺着剑刃汩汩而，在单调的废石堆留下刺眼的鲜红。

        “带你来看场好戏。”

        空中只有凄婉的风嚎。

        不知是谁在悲切地咆哮，怒撼山野。

        决明吐着血，不明所以地按住自己被贯穿的左。忽而他释然了，暗淡的双眸蓦地生了几分神采。那一刻他宛如涅盘，重获新生。他灿烂地笑着，温柔地喊我：

        我以前嫌他聒噪扰人，但十年时光，竟让这声呼唤变得如此悦耳动听。

        我抖不成声：“我不想……斩尘，我不想见他们！”

        剑音呼而破空，奏响俱寂的万籁。

        人不如故。

        我发起疯来，不顾一切，乱无章法地出掌攻击他。

        我摘下云幕遮便是满目的残垣断，凄凉的寒烟随着虚风离开倒塌的瓦砾，恢宏的雕饰不难看出这里曾经的光彩与华丽，但如今只剩下不堪入目的乱石废墟，荒芜的杂草遍野。我踩在石阶上，阶梯往下延伸万千台阶，通往未知的空白。

        “狡童，我找到你了。”

        “狡童！”心神纷乱中，尹陆英艰涩的残入耳，“放过决明吧……我尹陆英作的恶，理应我来承担。师兄求求你放过决明……”

        尹陆英跟在后面，眼尾的细纹隐约可见。他紧随着决明的步伐，苦苦哀求。

        眼前一暗，决明仅离我咫尺之隔，我当即捂住脸：“别看我，求求你别看我……”

        我收回脑袋，斩尘和花月出站在不远。我问：“这是哪儿？”

        花月出的一息之叹间，斩尘便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出来，：

        “你不是一直想念丐帮吗？不是忘不了师兄弟吗？”

        “我满足你。”

        这腐烂、肮脏且龌龊的。

        “童童。”

        好似万把碎刀同时绞割我的咙，一时间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惊起逃窜至花月出后，揪着他的衣衫，将自己藏于他宽厚的肩背后。

        我愣住。

        我慢吞吞地转，手脚僵。

        斩尘收剑，看向我的眼神毫无起伏。他垂眸，像看一件死物般打量着决明的尸，：“平生楼的东西，永远是平生楼的。”

        斩尘命令。

        他与我梦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相去甚远。

        决明站定不动。他开口，吐词糊不清，好似数十年都未曾开口，语调仍呈少时的轻快，仿佛在君山总舵练完武后的悠闲傍晚，天边染着红霞，美得惊人――

        “这样真的好吗？”花月出继而问。

        我犹疑了半晌，才发现他这是在问斩尘。斩尘却没有回答，反而望向我：“你知我们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后传来紊乱的脚步声，一个人、两个人……我的心狂起来，不知为何竟没有回探个究竟的胆量。

        可他倒在地上，自此了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