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伴我不过数月,年岁也不过数月,不曾看尽苍穹,不曾遨游山川河海。金笼为枷锁,我为累赘,教它此生未得机会去感知自由。
再有一次,我一定会答应他。
我伸手去捞,然而如同陷进淤积的烂泥,陷入半个手掌后便停滞不前。我意识到这不是寒潭,而是药池,炼人之术的秘方。
他只是累了,千年之后必定会再醒来。
稠雾被无形之物缚在晦涩的通里。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地,豁然开朗。
通顺势往下延伸,不知尽
。
我跌撞地起,瞥见决明的左
上有一
与断鞅同样的五寸伤口。
若这里是炼人之地所在的话,那么通里的白雾岂非就是毒雾?
我酸涩难抑,强撑着寒冰床站起来,将决明连同紫翎一并抱起来。虽有花月出的丹药加持,数月的监禁仍是叫我伤了底子,走起路来颇为吃力。
地下阴冷至极,唯有紫翎上厚实的
还有些许的
意。这傻鸟也冻得发抖,缩在我的腰窝,咕都不咕一声。
果不其然,墙后是间如出一辙的暗室。
我无心寻找机关开门,只再聚劲力,狠辣内力呈苍龙模样,掀开上石板。我有意教人知晓,动静自然震耳
聋。
我匍伏在地,贴着水面往下瞧。
不知不觉中我走近了,再没有人阻拦,轻而易举地握上他不复温的手,拂去他眉上经久的尘霜――
一路无阻,很快便来到另一暗门入口前。
我紧扣决明的手,倚着紫翎小小的子,忽然连走下去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他睡得很沉,不论我怎么喊他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依旧好看,红齿白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他轸念不忘,在白碧桃树上甩着脚丫等着我归家。
“解决掉你们,我就去陪他。”
我侧避过,长剑入墙数寸,震颤不已。
紫翎被我惊到,微弱地叫唤着。这一趔趄却遽然教我发现不对的地方:寒潭环绕寒冰床,水清然深不见底,水波漾中却偶尔显出隐约的轮廓,是人的模样。
排列整齐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赤
地沉在寒潭底,以同样的姿势紧挨着。
我绕过寒冰床走到底,在光溜的石墙前站定。
周遭数百枚夜明珠将整片区域照得通明,可以清晰地目视中央放置的千年寒冰床,床上静置一人――
我不甘心,为何这世间如此不公?我一生从未作恶,却得坎坷命境。娘亲救我于火海,师父领我回丐帮……所有人、所有人都未曾料到我会沦落至如此境地?!
我之所爱,竟连为他们立碑的能力都没有,从此茕茕孑立。
不再鲜活,不再清晰。
“你们看,我找到决明了。”我说,“死亡终止时间的洪
,我永远的少年郎,他再也不会老去。”
“……探听炼人之地所在,为吾等破除毒瘴,窃出炼人之术秘方。”
决明怎么可能会死去?
他会慌慌张张地找他的童童,然后说:“我们一起私奔好不好?”
密集可怖的寒冰丝纵横交叉,布下天罗地网,绞入侵之敌。
我将决明他们搂紧了些,燃内力为护甲。所经之,寒冰丝自焚起苍青之火,飘若齑粉。
紫翎伴我这一程,死在决明的边。
深一口气,我不由后退几步,却不慎踩到圆盘边缘,其外深壑,若非及时止步,就要堕
寒潭。
人不至于连边都摸不着。我揣着紫翎,单手扶墙,并不怎么敢大步地往前走。
我从地上蹿起来,扑向寒冰床。
我哆嗦着按上那疤痕。
但不能停下,这暗室之外的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紫翎悠悠地穿行过寒冰丝的残骸,停落在床上之人的发边,蹲在那儿一动不动。水凝成霜,覆在那人失去色泽的脸庞。
霎时苍龙显形,啸撼地,刚猛狠戾的掌力令寒冰丝逐次绷断,坠地再无杀机之能。
尹决明。
“咕……”
这里的大构造与断鞅的那间相似,除了中央环绕炼人用的药池。另加之我从恣意楼后方进入,入口方位正与室内的暗
相对……足尖抵着石砖,我凝气于底盘,一脚踢裂石墙!
“紫翎!”
断鞅反应很快,率先破门而入,一柄飞剑如梭,直击我要害。
我起手一招亢龙有悔,悲鸣冲天。
紫翎已无声息,半僵的还留有余温。
不是断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