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剑的人手一抖，长剑摔在地上，挂在眼角的泪也同时落下。

        他停顿许久也没补上剩余的话，沈怀锦却在瞬息之间理清来龙去脉，深了口气。

        自然是不知的。不然以沈握玉这般不男不女的子，怎么能相安无事十多年？

        沈怀锦仍盯着他。

        他若再看不懂男人眼中暗涌动的情愫，便真是个傻子。

        “兄长欺我、辱我、胁我，到来还要怪我狠心吗？”沈握玉被他气得发笑。

        “错就错在‘称’这一字。柳先生讲这是‘称颂’的意思，但若按孔夫子一贯的态度，这个字应是‘相称’，君子忧心的是到死还没有到与“君子”这个称呼相称。你，可明白？”

        扬起的衣袖忽地被人拽住，那人从容不迫地仰，眼眸深邃似无际夜空，他问：“沈握玉，父亲知你的事吗？”

        沈怀锦垂眸，“你真这般狠心吗？”

        沈握玉猛地抽出前方高案上架着的长剑，转之间锋利的剑刃抵在沈怀锦雪白的衣衫上，正对心口的位置。他红着眼，冷下声，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阴狠腔调威胁男人：“哪一天父亲知了，我便第一个杀了你。”

        像天上的残月，凄清又惆怅。

        沈怀锦抬眼苦笑，两指拈住薄如纸张的剑，子竟直直地撞了上去。削铁如泥的剑刃刺啦一声刺开锦缎，闷闷的破开肉，涌出的鲜血很快洇了白衣，晕染出一片圆圆的红痕。

        见沈怀锦转过直勾勾地盯着他，沈握玉羞赧地低下，闷闷回了句：“明白了，玉儿谢过兄长。”

        好似在完成一幅朱砂画。

        若不是他母亲多年无所出，或许他早被当怪物扔掉了吧。世间花叶不相，花入金盆叶作尘，他与沈怀锦到底是同不同命。

si  m  i  s  h  u  wu.  c  o  m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缠在一起。男人捂着血不止的心口，微颤的双毫无血色，“我有愧于你，一剑不足以偿还我的孽债。玉儿，你可否给我一次机会？”

        纱帐后的云雀看得真切，见两人动了刀剑，怕是在议论机密之事，赶忙跑出屋子躲得远远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高门大的秘辛岂是他一个仆人听得了的？

        两人凑得太近，鼻翼翕动时散出的温热气息都混在一起。自沈握玉的角度看过去，连那对薄张合时出的猩红尖也瞧得一清二楚，男人衣裳间携的凛冽香气更是萦绕他鼻间。

        心脏像被人成一团的丝线，种种酸楚在其中，密密麻麻的，揪不开也扯不清。沈握玉再难骗过自己，颤着声音问：“兄长这般懂君子之，又为何、为何……”出违背理的龌龊之事？

        立在一旁的云雀腰酸，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君子不君子的，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心里盘算着等小公子歇息后再去寻他的画眉姐姐。

二十年，省试次次落榜，心中早已起了偏执，自然无法理解‘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这句话。”

        “昨夜，你看到了？”

        沈握玉甩开男人的手，腾地一下站起来，“时辰不早了，兄长好生休息罢。近来天寒地冻，切记夜里别再――”话未说完，他就要也不回地逃走。

        沈怀锦心疼得难受，强地掰开他紧握的手掌，望进那双水的眸子里，一字一句：“因为，我并非君子。”

        沈握玉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他越是心烦意乱，越是习惯自，小脸苍白得近乎失了血色，细长的手指紧握成拳，扣在掌心的指甲掐出了一串月牙状的深印。

        削葱的手指合上桌上泛黄的纸张，刚碰到书本却和另一清癯的手指撞在一起，像是电一般，惊得沈握玉的子往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