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洪红着眼睛疾步走过来，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抓慈玉楼，却又收了回去。

        相对于那些洋狗，

        “不想。”慈玉楼冷冰冰地说。

        慈玉楼放下碗，嘲讽地看着他：“怎么？”

        “出去！”

        外面似乎传来细微的声响，慈玉楼瞥了一眼门口小凤没关严实的那条，冷笑一声，端起碗就要喝，就在碗沿将将碰到慈玉楼的嘴的时候，唐洪冲了进来。

        慈玉楼看着唐洪，角勾起一个嘲蔑的笑。

        地点就是泷阳城的后山，也不知唐洪怎么找到的，那个后山格局巧妙得很，有如桃花源记，从一个颇为隐蔽的山进去，走一段路，便是个小小的世外桃源。

        慈玉楼答应了要这个孩子，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从现在直到直到生孩子的这段时间，他不想待在唐公馆里。

        “你赢了。”慈玉楼说。

        小土狗乖巧地躺下，对慈玉楼出柔的腹，还在慈玉楼给他肚子的时候勾着去慈玉楼的手，慈玉楼的表情下意识就变得柔和了。

        “嗯？”慈玉楼心情很好，虽说他天生子严肃，除了嘲讽也半天憋不出个笑来，但语气里那种自然的舒适是骗不了人的。

        “先生！”小凤哭出声来。

        慈玉楼长叹一口气，太阳突突地起来。

        “苦中作乐罢了，”慈玉楼不以为意地伸了个懒腰，蹲下深入逗那只很能折腾的小土狗，“来，唐洪，爸爸给你挠挠肚。”

        唐洪自然舍不得，但咬咬牙，还是顺着慈玉楼的意思把他送了出去，安排了几个机灵的忠仆随行伺候。

        “怎么就是孽种了呢，”小凤抽泣着说，“小孩子知什么啊。都是五谷杂粮生养的堂堂正正的人，怎么您的孩子就是孽种了呢。”

        小凤不傻，相反，她很聪明，所以早看出两个人的关系而不言说，但毕竟是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再聪明，遇到有些事也会心失分寸。

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但却无论如何不能是这种方式，不能跟唐洪生，更不能用这畸形的来生。

        慈玉楼的脸色微微一变，慈玉阁还在唐洪手里。

        慈玉楼看着那碗药，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呆。很奇怪，他丝毫感受不到肚子里那个小东西的存在，却已经舍不得它了。

        “小凤，你看看我这个畸形的，这个怪物似的，”慈玉楼无奈地闭上眼，攥紧了拳：“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能是个孽种。”

        慈玉楼闭着眼睛，睫颤抖着，似乎有些，他疲惫地摆摆手：“你出去吧，让我静静。”

        “先生，先生，小孩子无辜啊，”小凤见慈玉楼的神情有些悲恸，心里不禁起了希望，眼泪鼻涕都顾不得，抓着他的手哭，“我哥哥好不容易同我嫂嫂有了一个孩子，兵荒乱的，生下来就夭折了，您怎么还反而要将活生生的小孩子打掉呢？”

        慈玉楼躯一震，眼睛红了一圈，只能咬牙偏过去。慈家二老再爱惜他，也是老派的人，对于他的问题能避则避，而从来没像小凤这样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不是怪物，你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可是，”小凤的眼泪一下子就了下来：“小孩子是无辜的呀。”

        新搭的小木房结实又和，周围有小溪菜畦，唐洪定期派人送果蔬肉食进来，还带了一只小土狗给慈玉楼解闷。

        “慈先生。”

        慈玉楼离了那个牢笼似的唐公馆，心情大好，每天牵着小土狗溜来溜去，小凤在他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唐洪抬深呼几下，坐下来，看着慈玉楼说：“我真的不想威胁你……”

        唐洪尝试过要任慈玉楼打掉这个孩子，但他没成功，他太想，太想拥有一个和慈玉楼以及他们的孩子组成的家庭了。也许孩子生下来以后，慈玉楼会更接纳他一些，他暗暗希望地想。

        小凤着眼睛把熬好的药端进来，放在床上。默默地退出去了。

        小凤伏在慈玉楼边，大着胆子去拉慈玉楼的手，哀求地看着他：“慈先生，堕小孩是要损阴德死后下下地狱的呀。您好歹得给他一个活的机会啊。”

        “您真开心啊，”小凤欣地说，“我们看了也跟着高兴。”

        小凤没办法，福了福，退了出去。

        唐洪的神色很内疚很无奈很难过，慈玉楼却只觉得恶心。

        “我知您也不容易，可我们是大人，我们护孩子还来不及，怎么能杀他呢。”

        晚上的时候，唐洪派人送来了药。他自己没有来，或许他不到。

        “世上多的是无辜的人！”慈玉楼失控地喊，面肌肉紧紧地绷了起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