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深说完这句谢后，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他每天都会检查一遍前一天写的日记，如果发现有靳岚的记忆混进来了，就会恼怒地撕掉那张纸，成一团砸进垃圾篓。但随着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原深慢慢有了挫败感。

        “你们是已经在一起了吗。”他骤然停下所有动作，直直地望着原深，眼睛里像是压抑了某种可怕的东西。

        除了这些早年往事，原深也会写写在美国的经历。但写得不多，不敢往深了写。

        也许靳岚本来就是原深、原深也本来就是靳岚呢？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直到感觉差不多了，靳显钧终于亮明了今天的来意。

        靳显钧突然情绪激动地抬高了音量：“我不会？我过什么你真的知吗？”

        原深撇开视线，搅拌起杯子里的咖啡。

        “当然不是。”原深稳坐在桌前，清楚地告诉他，“是因为他总会出现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而你不会。”

        他最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兴许称之为写回忆录更合适一点。

        “我不懂，为什么他就可以……是因为他陪你去了美国？”靳显钧扶着，自己先胡乱猜测起来。

        “不用了。”杯里的咖啡被勺子搅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我要来没什么用。”

        “先跟你说会儿话。”靳显钧说，“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原深见他坚持，便改口：“那你抽空寄过来吧。”

。

        “谢谢。”

        “还记得那天我给你拍的照片吗？”靳显钧眼里有涩意闪过，缓声，“就是你看灯火表演的那张，我把它洗出来了，你要不要留一份？”

        原深喝了口苦中带酸的咖啡，问靳显钧：“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痛色悄然爬上靳显钧的脸，他着手里的杯子，手臂出现了细微的颤抖。

        “你知我帮你挡下多少次陈家禾的暗算吗？不然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劣种纠缠不休？你知我去监狱看望过叔叔吗？你知他最后跟我说了什么吗？你知你离开的那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难不成是待在英国吃香的喝辣的？”靳显钧摇哂笑，像在嘲笑这些年来的自己，“这些你全都不知，知了你也不会在乎，你在去美国的第二年就单方面跟我分手了。”

        “是。”原深看着他的眼睛，不避不闪地说。

        这段时间，靳显钧把原深和裘御在美国发生的那段都查清楚了

        浅淡的笑意染上眉梢，靳显钧看起来高兴了不少：“好，回去我就安排。”

        “留着纪念也可以。”

        靳显钧脸色一白，动了动嘴，最后挤出一个微笑：“是吗？那恭喜你们。”

        “什么都可以。”靳显钧说话的声音很轻，怕吓到原深一样，“就这样看看你也好。”

        原深怔了一下。

        一成不变地，坐在阳台边，从上午写到太阳西沉，一边回忆一边写，写他还是原家小公子时候的事。那时他还有个严厉但溺爱他的父亲，和一个优雅高贵、从不为钱疼的母亲。他自己也每天活得没心没肺、无法无天，活像投胎下来祸害他父母的讨债鬼。

        “说什么？”

        他提醒自己：“我是原深，姓原名深。我不是靳岚。”

        毫无诚意的祝福和陌生的客套就像冰凉的铁链，一圈圈地箍在人脖子上，挤压着人的咙，直让人不过气来。

        “为什么他就可以？”

        说话间，外面的雨势更大了，站在咖啡屋门前躲雨的队伍不断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