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卑鄙。”

        裘御认真地看着靳显钧，这是他们一回，估计也是最后一回坐下来平和地聊天，不带任何针锋相对的负面情绪。

        裘御没由来地感到了嫉妒，即使靳显钧看起来就像一只上就会报废的机械表。这种嫉妒无法解释、无法排解，而且他很清楚，迟早会把他连人带思想地整个吞没掉。

        “跟我在一起吧……”

        “没有，”裘御说，语速很慢，中间还有很多话被他省掉了，“事情发生得很突然……那时候我在睡觉，之后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让我过去认领……”

        裘御沉默着抿了口茶。

        他们回到了客厅，依然是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你还是我？”

摸着一边的枕和床单，接着轻轻把凑近，寻觅某种气味似的，异常细致地扇动着鼻翼。

        “深深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靳显钧胡乱地上下点，阻止了裘御后面的话：“你应该知，我以前一直很讨厌你。”

        “裘御你个王八！”

        他想起了前天晚上接到的一通电话，电话那边是靳显钧的声音，醉醺醺的，大着讲不清话：

        靳显钧冷笑了下，裘御从这个笑容里依稀看到了曾经的他。

        “随便你怎么理，捐了也好，随便你。”

        “我不需要。”裘御只是稍微愣了一下。

        “深深，跟我在一起吧，跟他在一起你会死的……”

        “我不走，就在这等你，你快来接我……”

        裘御凝视着办公桌上摊开的文件，密密麻麻的字在他眼前铺开，但他却一个都没看进去。

        “你到底来不来啊？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我。”裘御沉声说，“这是要干什么？靳家还没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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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电话打不通，你让他接电话……”

        之后，他闭上了眼睛，把脸挨在柔的枕上，神态非常平静。

        “我把公司的份都转让给你了。”靳显钧接着说。

        “我有很多理由可以讨厌你，不仅是因为他。”靳显钧的声音很低，“但现在他不在了，讨厌你就变成了一件没意义的事。”

        几天之后，裘御进公司上班，听见下属向他汇报最新消息，当先一则就是靳显钧的死讯。

        “深深吗？是你吗？”

        “喂？喂？让原深接电话！”

        裘御无所谓地咧咧嘴。

        “别不出声，我知你是谁！裘御！你他妈快让原深接电话！”

        这样的动作甚至称得上病态，尤其是他还蜷缩着，像抽掉了骨，把自己强行进了一个狭窄的黑箱子里。

        “你会死的，会死的……真的。”

        “他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靳显钧的脸色变回了苍白。从走出那间屋子后，他就像被人偷走了最后一丝神气，一下子虚弱了下去。

        “深深，你在哪儿？我酒喝多了，你来不来接我啊？”

        “没完也快了。”他说。

        茶已经凉了，裘御有些心不在焉地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