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以袖覆面，心内冷笑了一声，面上却答着“尽力而为”。越相盘算着皇后毕竟势单力薄依靠母家，在此事上必会尽心竭力，也不愿多作停留，起了一声政务繁忙，便离回府。坤正殿内，只见皇后端坐于宝座之上，那殿内紫檀香雾袅袅，甚是孤寂零落。

        菊氏却不知如何答话，她心里是想去外间透透气的，自诊出喜脉以来，因着胎像不稳，陛下私下里下了禁足之令，既不许她走出乾，亦不许乾以外之人探望她。那新来的嬷嬷更是领着陛下的旨意将她束地彻底，出了寝殿便会挨好大一通数落，菊氏自小便不是在口上与人争胜的，只好木讷地应了一声，便也不敢再向外走了。

        菊氏摇了摇，大伴见她面色苍白、眼底乌青，今晨陛下起时也是这般模样，便想起昨夜寝殿似有窸窣动静。菊氏有孕在，锦帝却一心一意守在边，那正值盛年的火不愿寻他人纾解，昨夜便央告着菊氏以手代劳，将那炽热的龙排解出来。只是锦帝此番行事又引得禁城内外对菊氏的口诛笔伐，皆圣上被狐媚所迷惑，竟将雨均沾、国本为重抛诸脑后。如今锦帝在前朝未归，那干儿子可是禀报已经摘了两位大员的乌纱，都是为着眼前这位而起的。

        待女们为阿桃梳洗完毕后，这才让那小太监进了门。小太监规矩地磕了，菊氏边自有正司派来的嬷嬷命他起回话。菊氏一向是下人惯了的，锦帝知她是个子很好拿的，却又不愿她学得似其他妃嫔那般拿腔作势，便专门吩咐着正司派来了一位很懂规、极为老练的嬷嬷，在菊氏旁边提点帮衬。

        那边大伴听闻了菊氏上疲倦，赶紧地来到寝殿看看情况。锦帝如今命他只乾诸事，实则是将菊氏托付于他的手上，是断断不许出错的。

        “娘娘是想要去外间用膳，还是传进里间？”

        “我上有些疲倦，还请摆在里间罢，劳烦大家为我这样挪动。”

        “干爹，娘娘的午膳已经备好了。”

        那圆桌上俱是各类菜品点心，抬眼望去俱是菊氏离前所偏爱的，大伴亲自瞧着试毒的人无事后，这才吩咐着自己的干儿子去寝殿瞧一瞧娘娘是否醒来。

        此时已至午时，乾内还是静悄悄的。新晋封的九嫔之一的菊氏素来浅眠，连陛下晨起早朝都未曾惊动，底下人更是悄然无声，不敢有所惊扰。

        槅扇之内的菊氏却因着腹中的憋涨而难受不已，陛下为着她新添的这一不足特地吩咐专司女捧着壶整日陪侍左右，好随时接住那频频点滴的。原来那司寝监的嬷嬷们为着保住命荣，并未向锦帝禀报这腹中不时汹涌的古怪。海绵又入得极为隐秘，故而太医院从表面上未看出何种异样，只前些日子被亵玩伤了膀胱，孕妇又素有急的症状，锦帝也知此事是因自己所起，未再苛责司寝监众人，只让人打了那掌事嬷嬷几个板子，好让阿桃纾解心结、不与他疏远。

自小服侍侧的一位妾室，为此妾灭妻，使越氏生母恨而终。越相自是惦记着这位庶长子，只是陛下亲断无可挽回，正好如今趁着女儿赐予菊氏蝶衣的机会，与陛下交换一个恩典。

        “娘娘可是上不舒服？才去请太医瞧瞧？”

        小太监领命便去了寝殿，却在槅扇被挡了下来。原来菊氏刚刚起，正由着服侍的女将双蓄满的汁挤出，小太监隔着一层纱窗听着那水声落入碗盏，想着前几日无意间瞧见陛下汁的模样，脸上一红，恭敬地候在门外。

        菊氏一贯是服侍他人的，在气势上便不如那些自小当惯主子的让人信服，除了那嬷嬷点点吩咐底下人照办以外，原先将菊氏被贬之时狼狈模样看遍的女们都心贱人水多事多、甚为可厌，只是奉命不得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