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了左口，明明比我高出了一个有余，却偏偏作出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想他大约以为我是什么正经县主，用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方式，趁我伤心的时候赶着来攀附我――只可惜我并不乐意这个要向陛下摇尾乞怜的县主，待我的女红从元贵妃那里出师后，我就可以挣一口饭吃、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了。

        明明还在数九寒冬。

        我清了清嗓子。

        “当然与我有干系啊……”

        “劝你一句，莫有什么歪心思，我这县主是当不得的，待榆殿下成了婚，我便要出，过我自己的日子了。”

        我以为会看到他失望的神情，就像我曾经想要攀附陛下、却未攀附上那样。

        晚霞烂漫，梨花的花轻舞，氤氲着一种说不清、不明的香气。

        却又偏偏叫人有了春花开的错觉。

        我既是说与他听，也是说与我自己听。榆殿下与章家小姐互生爱慕，我总要从这场幻梦中醒来。

        “虽然看起来胆怯的像是只小沙鼠，可偏偏又有让人惊讶的勇气……”

        “与你何干？这里可不是你的杂耍班子，想编排便可以编排的，你这样毁我同榆殿下的清誉，可是要掉脑袋的！”

        小沙鼠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词。他紧跟在我后，聒噪得像陛下送给元贵妃的那只鹦鹉。

        他似乎被我吓到了。我的面容有些扭曲，倒映在他的眸中。他眨了眨眼睛，我亦觉得自己失态了――这样激动，也落了口实。

        少年就这样开怀大笑了起来。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我想大约是我拆穿了他，让他恼羞成怒、怒极反笑？

        简直没脸没了。

        “对、对不住……只是觉得你更可爱了，小蝶。”

        明明安着一颗男娼女盗的心，却偏生了一双不谙世事的眼。

        那是元贵妃几乎与陛下决裂，才勉强保住我的灭之灾。

        难，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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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了我的声音。

        我猛地停了下来。

        他既要编故事，我便陪着他编下去好了。反正我也看了许多话本子，那些浪男人的话都差不多。

        这样的威吓，对于禁城外的人想来已经足够。可即便如此，对面的少年却笑得更灿然了――

        “你……”

        “你回去……”

        最要命的是，还有女人真的信了他们的鬼话。

        从这一刻起，我终于决定要过自己的日子了。

        “所以这可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小蝶。”

        那是女儿节的时候，榆殿下带我出，我们一起喝了粉圆茶。

        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想起了话本子里描写的那些男人们。

        “喝粉圆茶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双颊撑得鼓鼓的，那种惊奇的可爱模样，真叫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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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要胡说八了！”

        我的话戛然而止。曾被窥见过内心的羞耻翻涌起来，我环顾了四周，确认了无人，才压低声音喝：

        他又打断了我，问出的又是这样要命的话。我恼怒地瞪向了他。我知也许我不该搭理他、应该掉就走才是，可又偏偏撞上了他的眼睛。

        “……我总要问清楚我未来的小娘子，有没有心上人呀。”

        “你怎么会……”

        “扑哧――”

        “你接下来该不会说，进来就是为了见我罢？”

        我看着他，气势汹汹。

        “……”

        这话很不客气，可是他的这句话若被旁人听到，会与我带来灭之灾。

        “那你还喜欢他吗？”

        他好像害羞般地挠了挠――虽然我不觉得他这样油嘴的人会害羞。

        “唔……痛、痛痛……”

        他这样轻佻地叫出我的名字，让我忍无可忍起来。我再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转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