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小姐听过这声音，那时候还小，也有些顽，跟着娘去看犯人过街，那些被锁链拴着的手脚的犯人被驱赶着走过，在她耳边留下了这样哗啦哗啦的声音。

        ……

        “你的手――”她顾不得脚痛，猛地站起来，看着没有了披风遮挡，出的手腕上系着的锁链。

        夏侯小姐深一口气回过，看着那个女子从披风里伸出手，招呼一声：“秋娘，你治伤的手艺好，去给她看看。”

        秋娘似乎没听到，只伸手挽起夏侯小姐的裙角，摸索着一只脚腕：“是这里吧？小姐别担心，没伤到骨……

        是，没错，她敢出来面对众人，她不退不避，她读过书，聪明理智，懂理，但也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也是个人，会怕会怨会恨，会伤心。

        她的心正忽悠悠地沉下去，被焦急，又似乎是懊恼淹没。

        七星哈哈大笑：“不是先前夏侯小姐想要赶走我的时候，还是现在被霍莲和陆异之争抢的时候，我的确过得比你都要好，比如陆异之为了我，找理由搪你哄骗你，比如现在两人争女，但被骂第三人是你。”

        她先前说的话真不是人话。

忍不住高声音，“我不说别人不好，我不好，我说了别人不好，我又能好到哪里去，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对我要求这样那样，到底我……

        她絮絮叨叨说话，夏侯小姐渐渐安静下来，没有再问也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仆妇，霍莲府上的仆妇，又能跟她说什么？

        她看向山崖上，那位妇人不知了什么，剧痛从脚腕传来，然后传遍全，让她冒出一冷汗，但她竟然一声也未吭。

        念闪过，酸涩冲上心，再无法抑制眼泪。

        朱川看着拖着锁链慢慢走的七星。

        夏侯小姐看着她，说：“七星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罢转过再次看向山崖下，“你可以走了，我的确想一个人静一静。”

        夏侯小姐眼神震惊，不是因为七星指出她脚伤了，也不是让人给她救治，而是――

        “不过，还是先把你的脚伤治一下，要不然等你的婢女找来，你不得不被搀着扶着，甚至再去找人抬回去，就更丢人了。”

        山风里传来哗啦哗啦的锁链声。

        七星看着她笑说：“不用跟我比，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过得不好，就要让人知，你的愤怒你的委屈当然也要让人知，我先前说了，不知者无罪，世人不知你的事，骂你怨你笑你也是人之常情，夏侯小姐，你太骄傲了，但骄傲不是吃闷亏生闷气，应当坦坦然然，喜怒哀乐洒脱。”

        “七星小姐，你不用再说了，我知你是无辜的，但我也是无辜的，我们无辜的人就不要互相为难了。”她说，“你走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后的人没有离开，还发出好奇的询问：“你是哭了吗？”

        夏侯小姐似乎又气笑了。

        夏侯小姐再忍不住脾气转过，脸上的眼泪也不再遮掩。

        ……

        她真的很伤心。

        这次听到后传来一声好。

        “这下好了，夏侯小姐一定不忍心告诉别人你的份，你的店保住了。”

        她又开始说不客气的话甚至有些恶毒的话了。

        “呵。”

        这怎么――夏侯小姐忍不住要追上去，但一抬脚迈步再忍不住疼痛，哎呦一声歪倒，还好秋娘已经利索地走下来，伸手搀扶她。

        夏侯小姐视线里看不到七星了，她只能坐下来，急问这妇人：“她怎么，她怎么被绑着铁链？”

        可能是心思不在这里。

        七星点，笑说：“夏侯小姐是受害者，怎能不哭不气不怨，就该如此。”

        “七星小姐厉害，我夏侯晴自愧不如。”她咬牙说。

        错了什么，要落到如此地步。

        怎么可能过得很好啊。

        “对，我就是在哭。”她喊，“我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不想让人看到我丢人的样子！你看到现在满意了吧！”

        “你是看我笑话的吗？很好笑是不是？”她恨声说，“看来七星小姐真是春风得意乐在其中。”

        夏侯小姐气得要站起来，但又忍住。

        夏侯小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七星笑了笑：“你不用我教，夏侯小姐心里清清楚楚，现在的事是谁造成的，又是因为什么，你说不好听的话，也并不是怨恨我，你心里知我是无辜的。”

        夏侯小姐用最后的力气转过看向山崖下，背对七星。

        七星看她一眼，笑了笑，转走开了。

        “多谢你教我。”她说。

        “小姐别动，我来瞧瞧。”她说，又安，“你放心，扭了断了骨我都能接好，至少能让你毫无异样地撑着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