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跟小女儿比起来，她的儿子实在太过冷漠，她对他倾注了无数温的爱，却甚少得到回馈。

        “我要等她回来，和她一起走，一起去额尔古纳。”

        前妻家境颇为富裕，女儿也被得大手大脚，张国栋平时花在女儿上的开销不小，着实无力再帮顾岚抚养一个alpha儿子。

        似乎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顾岚难堪地静默了一会，找补：“翎之，你是聪明孩子，妈妈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但你妹妹不行，她不懂事，需要妈妈在边看着。……以后每个寒暑假，还有长假，妈妈都带妹妹过去看你好不好？”

        “他的衣服和鞋子尺码我都写在纸上放进行李箱了，你们回去以后按上面写的买就行……学校那边也办好转学手续了，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尽量在额尔古纳找个好点的小学给他办进去……还有，他现在在上格斗课和奥数课，额尔古纳应该也有课外班吧？你们打听打听，让他继续学，别断……”

        儿子和新的丈夫，顾岚选择了后者。

        他当时说得十分迂回，以完美得挑不出差错的公务员腔调，给出了合情合理的原因：他家里有一个跟谢姝妤差不多年纪的女儿，不太方便和男孩子一起住。

        她就是不要他了。

        她为了新的丈夫，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只是把谢翎之送去了爱他的爷爷家住。她没有抛下他。这算不得抛弃。

        她当然是爱谢翎之的——如果没有热情可爱的小女儿在，她一定不会放弃他。

        “不行！”顾岚断然拒绝，对上谢翎之错愕又伤痛的眼神时，她怔了下，懊悔至极地闭上嘴，重新放低声音：“你妹妹不去额尔古纳，她还小，我得照顾她。”

        既然妈妈想让他谅她，那他就谅她吧，他会谅她一辈子，永远不给她添麻烦——谢翎之报复地想。他竭力忍回酸楚的泪水，哽着嗓子问：“姝妤呢？”

结果脚下一个不稳，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差点尾椎骨裂。

        他总以为自己长大了，没想到妈妈也是这么想的，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只是，实现这一切之前，有一个问题：

        然而现在，谢翎之望着她的眼神，却生生撕碎了她那层蒙蔽自己的面纱，将她不肯承认的事实血淋淋暴在太阳底下——

        谢翎之听了这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妈妈说妹妹还小，可妹妹和他明明只差一岁，她却舍得送走他。

        他生来如此，顾岚不怨他，可是人心总会擅自变成一杆秤，悄无声息地偏斜。

        “……”顾岚深几口气，泣音渐微，再抬眼时，已是认命似的，面如死灰：“姝妤在上小提琴课，还没回来，她老师明天有事，把今天的课延了一个小时。”

        妈妈在哭泣，而他清楚原因：她不会改变抛弃他的决定，所以才在愧疚地哭泣。

        谢翎之盯着她，面神经微微抽动，肩膀不由自主地打起颤。

        她看了眼手表，快到姝妤下课回来的时间了，于是起走进卧室，把谢翎之剩下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放进行李箱装好，交给玛尔法。

        顾岚在旁侧絮絮地叮嘱着，谢翎之站在门口，捧着礼物盒的手隐隐发抖。

        “不好。”谢翎之直视她，眼白拉出零星的血丝，执拗，也有和她作对的意思：“妹妹不去，我也不去。我要和妹妹在一起。”

        撑到现在，顾岚对这些劳苦已经麻木，但不代表她不会累，不想追求更舒适的日子。而张国栋，他在市政府给她找了个面的工作。虽然只是合同工，但未来也有发展前途，她进去以后也不必再像现在这样起早贪黑了，她会有更轻松的生活，晚上可以安稳睡到天亮，周末也可以尽情放松，点自己喜欢的事，或者带孩子出去玩一玩。

        三分钟后，玛尔法和奥列格跟顾岚了别，玛尔法牵起谢翎之的手往外走。谢翎之推开她，

        “……”

        顾岚拒绝不了这份工作，也拒绝不了张国栋的追求——他是真心喜欢她的。她有预感，她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她梦寐以求的美满婚姻，以及幸福的家庭。

        谢翎之眼眶酸热得厉害，但他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没，没有责怨妈妈丢下他，也没有乞求她留下他。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刻表出脆弱。

        顾岚默然不语，平静得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那个女儿是前妻丢给他的，他前妻是滨江当地某银行经理，一个女强人，因为看不上他不争不抢的淡泊子，选择了离婚。

        张国栋不愿接受谢翎之。

        出决定的那一刻，顾岚自我麻痹，也自我安：她的儿子很聪明，也很独立，不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他们只不过是暂时分居两地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旦有时间，她就会去看他。

        顾岚崩溃地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