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搂着夏月,讲起崔桓以前如何顾念家里,如何疼爱女儿,讲得夏月不耐烦起来。
人人都知崔举人家境殷实,他又远在京城,家中只剩一个白丁、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女童。
他的板这么结实,力气这么大,背着她跑了这么远,连气息都没怎么变。
两个行商见阿惠生得美貌,也不计较她的无礼,争先恐后地答:“姓崔,好像叫……叫……”
冯程把阿惠和夏月带回家,关紧门窗,打掉她们上的蝗虫。
阿惠把女儿哄睡,闷闷不乐地来到客栈大堂,听说书先生讲古。
他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即将变成蝗虫的口粮,鼻子就一阵阵发酸。
冯程心里有些酸涩,却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好,我这就收拾东西,送你和月儿去京城。”
两大一小从夏天走到秋天。
再没有比这更好拿的
柿子。
阿惠重重点。
阿惠浑一震,眼泪潸然而下。
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晚上。
天气变冷的时候,三个人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客栈落脚。
冯程的脸色白了白,:“嫂嫂,咱们得换个地方躲一躲。”
“不是人人都像咱们一样,既有存粮,又有银子。”
阿惠一想到重逢在即,就满脸喜色。
她在昏昏睡间,听到两个行商的交谈――
在崔桓的潜移默化之下,她比大多数村民都有见识:“旱灾之后又是蝗灾,今年的收成是不要想了。”
更何况,在本地有几分权势的刘三爷还在冯程手下吃过暗亏。
冯程什么都紧着阿惠和夏月,事越来越周到,说话也越来越妥帖。
“娘,我都不记得爹爹长什么样子啦!”夏月自顾自地摆弄着冯程给她的鲁班锁,“你说,爹爹还记得咱们吗?”
“你听说了吗?今科的状元郎虽然是寒门出,却才高八斗,连中三元,圣上龙颜大悦,打算把公主下嫁给他,让他当驸
爷呢!”
“当然听说了,我还听说,殿试的时候,圣上见他面如冠玉,谈吐不俗,本打算封他‘探花’,这一策问,发现他的学问丝毫不输长相,便直接封了个‘状元’!”
她们目睹了饿殍遍野、卖儿鬻女的惨状,见过劫匪,住过黑店,好几次死里逃生,情分越来越深厚。
冯程不爱说话,心思却很细腻,把她的好恶记得清清楚楚,无论遇到什么突发状况,都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老百姓吃不上饭,就要闹事,就要杀贪官,劫豪绅。
冯程听懂了阿惠的意思。
她思忖片刻,目光变得坚定:“阿程弟弟,我想到京城和阿桓哥团聚。”
“我看,再这么下去,只怕要出大乱子。”
谁能保证他不会借机生事,在背地里煽风点火?
“叫崔桓!”
阿惠瞬间没了困意。
她起走到那两个行商面前,急切地问:“今科的状元郎姓什么?叫什么?是哪个地方的人?”
女儿这句无心之言,动阿惠的隐忧。
阿惠抚了抚隐隐发热的脸颊,稳住心神,:“阿程弟弟,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冯程套上牛车,载着阿惠、夏月和充足的食水,悄无声息地离开家乡,直奔京城。
。
崔桓有崔桓的好,冯程有冯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