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笑声此起彼伏。

        燕娘再度拿起针线，笑：“借嬷嬷的吉言，我也盼着我能……”

        燕娘六神无主，靠着李氏哭成了个泪人。

        “你……你不是说，你筹措银子，是为了求访名师、和学富五车的才子们应酬吗？你从什么时候染上了赌瘾，为什么我竟一点儿都不知情？”

        邓君宜跪在地上，满面羞惭，辩白：“燕娘，你听我解释——”

        一个打手托着几块碎银子，向黑衣男子禀报：“这小白脸一穷二白，家里没一样值钱物件，全是些破字纸儿！”

        “去你的吧！”杜老板一脚踢中他的心窝，踢得他口吐鲜血，“来呀，打断他的！”

        那一刻，她心神激，不能自已，时至今日，仍然无法平静。

        “我前两年只是小赌，当个解闷的消遣罢了，半个月之前，也不知怎么忽然转了运，连赢了好几百两银子。”

        箱笼翻倒，衣柜倾斜，半旧的衣裳、各色的绢花散落一地，被他们踩得全是脚印。

        “我越输越不甘心，越输越不敢向你坦白……”

        她情温柔，以夫为天，从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祸事，更没想过自己的枕边人如此愚蠢，如此荒唐。

        他邪笑：“要不……你替他还？”

        她转向邓君宜，问：“相公，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青瓷笔洗和澄泥砚台跌得粉碎，漆黑的墨汁飞溅到墙面上，像一滴滴黑色的眼泪。

        邓君宜面上挂不住，颤声：“士可杀，不可辱……”

        邓君宜央：“杜老板，我是读书人，读书人绝不赖账，求您宽限我几个月，等我考中秀才……”

        他说着，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领的那个黑衣男子满面狰狞，喝：“给我搜！”

        被他称为“杜老板”的黑衣男子一咬牙，出满脸横肉，怒：“且不说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秀才又如何？秀才能还得起两万两银子？靠什么还？卖屁吗？”

        燕娘吓得花容失色，看到邓君宜被他们五花大绑，捆成粽子，只觉晴天霹雳，脸色变得雪白。

中的慈和与悲悯。

        燕娘惊呼一声，扑过去抱住邓君宜，叫：“杜老板饶命！杜老板，别伤我相公，有事好商量！”

        黑衣男子拿出一张写满黑字、揿着红手印的纸，冷笑：“姓邓的是不是你们家的爷们儿？他在我的赌坊里连赌了半个月，欠下两万两银子，欠债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高兴得不行，盘算着赢够三千两就收手，如此便可以把卖出去的祖宅买回来，把你的衣裳首饰、孤本字画从当铺里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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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输，一直输……”

        燕娘难以置信地接过那张借据，细细地看了一遍。

        她尚未说完，一伙凶神恶煞的强人忽然踹开大门，冲进屋中。

        “好商量？怎么商量？”杜老板上下打量着燕娘，见她哭得脸上的脂粉全花了，却掩不住动人之色，一乌发像绸缎似的，段也窈窕有致，眼神动了动。

        李氏抖着手将燕娘护在后，叫：“你们、你们是哪里来的强盗？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敢私闯民宅，打家劫舍？”

        早上还风度翩翩的如意郎君掉了玉冠，破了衣裳，丢了靴子，鼻青脸，形容狼狈。

        说话间，那些赌坊打手已经将屋里翻得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