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动作骤然停顿，拿着丝帕的手缓缓收回，目光却如同被钉住一般，沉郁地胶着在那片暧昧的痕迹上。

        她感到鼻端一热，视线里，暗红色的一滴滴落在素净的被面上，迅速洇开，那颜色，竟与一旁瓶中怒放的鲜花，诡异地相似。

        对这位“母亲”，她实在生不出半分亲近之意。

        伊莉丝不自觉了嘴。连日来汤药不断，口中苦涩，食寡淡，此刻见到这水灵灵的鲜果，着实勾起了馋虫。

        陷入混乱的她听不见外界的声响，脑海中只剩下“伊莉丝”疯狂的警告与恶毒的诅咒，嘶吼着让她远离卡森。

        玛格却僵立在原地，嘴哆嗦着，半晌，才用几乎破碎的声音挤出几个字：

        “看来那些骑士小说，倒也并非全无用，倒是我狭隘了。”他笑得促狭，打开食盒，里面果然盛着一碟切好的、橙黄诱人的果肉，“尝尝看，我试过味，便知你定然喜欢。”

        伊莉丝对此毫无所觉。当她再次伸手，取食盒中的橙时，一熟悉的、尖锐的刺痛猛地攫住了她的颅！

        “代我谢谢她。”她扬起公式化的笑容，话语里的客气与疏离显而易见。

        “皇、皇帝陛下……薨了。”

        她闷哼一声，闭上眼，用力按住突突狂的太阳。

        卡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视线落在那些艳的花朵上，“这些花是从母亲的花房摘来的，她……很挂念你的病情。”

        “怎么了？”卡森急忙俯扶，却不料被她猛地挥开手臂！

        然而，平日应答迅捷的仆从，此刻却迟迟无人现。

        与此同时，城中大教堂方向，那口沉重的巨钟被敲响，浑厚而悲凉的钟声层层开，惊起钟楼端栖息的一群寒鸦，扑棱着翅膀冲向灰蒙的天空。

        她捻起一放入口中，熟透的橙子在齿间迸发出恰到好的酸甜，瞬间激活了沉寂已久的味，带来久违的愉悦。

        伊莉丝有些怔忡地抬手去摸，指尖到一片温粘腻。卡森见状亦是骇然，立刻将人紧紧搂入怀中，朝门外疾声呼唤。

，强自镇定。

        因病避居已久，未赴早宴，此刻提及，那些在花房中被迫聆听“金笼论”的窒息感仿佛再度袭来。

        目光转间，瞥见几滴橙黄的汁不慎溅出，落在她雪白的寝衣上。他自然而然地拿起丝帕，想为她拭，视线却随之向她因动作而微敞的领口――

        “哐当――”食盒被打翻在地，饱满的橙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答案不言而喻。

        “呃……”

        “别碰我！”伊莉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厉色。

        卡森恍惚想起，上一次这口钟如此鸣响，似乎还是在十几年前，伊莉丝降生于世的那一天。

        “这个时节，竟有橙子？”伊莉丝难掩惊奇。

        见她难得胃口大开，卡森眼中笑意更深。

        “快去传医官！”卡森心急如焚，全然未曾留意她的异样。

        卡森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未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神秘地从背后取出一个致的食盒，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真的会挂念我这个“女儿”？伊莉丝心下怀疑，只怕那位“母亲”更担忧的是，她先前在皇帝面前的莽撞言行，是否会波及她宝贝儿子的储君之位。

        过了好一会儿，玛格才脚步踉跄地推门而入。她面色灰败，连推门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盒盖未开，一清新馥郁的橙香已迫不及待地钻入鼻腔。

        “什么……？”卡森的瞳孔骤然收缩，抱住伊莉丝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她入骨血。

        “猜猜看，是什么？”

        滴答，滴答。

        “咳，”她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心下暗叫不好，又说漏嘴了，“我……在书上看到的。”她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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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竟认得？”卡森的表情似乎比她更意外，“这是使节团今年新贡的果子，今日才送到，拢共不过半车，几乎全在父王那里。你何时尝过？”

        锁骨下方，几新鲜的红痕赫然在目，其间甚至隐约可见清晰的齿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