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忽动，婉婉捧着一碗热汤走来，手里还拎着两块烤饼，像是什麽事也没发生般，坐到她边。

        婉婉垂下眼眸，轻声说：「不……我已经，不再只是依赖他了。」

        可此刻，她知，她欠了婉婉一条命。

        「我去看他的伤势如何了。」方才，裴玄捨挡箭之时，婉婉感到心脏狠狠被什麽刺了一下，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绪从口翻涌而出。她从未这样慌张过，也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

        裴琳愣住，紧张得一动不动。

        裴琳眼泪夺眶而出，颤着声：「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我怕，我真的很怕，他从来没那样看过谁……」

        只是因裴琳惊魂未定的模样实在太过怜人，整个人发抖不已，裴玄也是交代她先安抚好表妹，他会即刻请军医来治疗箭伤，让她不必担忧。

        方才惊险宛如梦魇，她甚至不敢回想自己是如何在车上、哭着伸手，任由那个她曾百般揶揄的女子为她冲入箭雨中。更不敢想，若裴玄再慢一步，她与婉婉会否双双命丧山。

        她笑了笑，眼底浮着一抹温柔：「我想……我也在等他走近我，只是自己没察觉而已。」

        那种踏实，不张扬、不炙热，却如春日阳，物无声。

        裴琳终于缓下泣声，耸拉着又问：「婉婉姐姐......那妳......对玄哥哥......是什麽想法呢？玄哥哥对妳，我是知情的......因为我一直看着他，所以......我清楚，妳对他来说一定很特别，其实你们真的很般，只是我在心底不愿承认，但现在......我很希望妳能接受他的心意。」

        她从未像此刻般羞愧难安。

        裴琳听完已经泣不成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你吐了一，又淋了水，该吃些热的胃。还受惊吗？」婉婉递过汤碗，语气温淡。

        如今这边心结已开，她是真的迫不及待想去他边了。

        婉婉闻言也笑了，笑意却带着一点微酸——原来她早已心动，只是直到此刻，才真的懂了那份悄然滋长的情意。

        婉婉闻言，终于轻轻一笑，温声说：「当然。」

        「那我可要快点放下他了，不然万一就此错过好郎君，我可后悔都来不及了。」

轻柔却坚定：「那时我就知，妳不是坏人。只是太在意妳的玄哥哥了，怕被人夺走妳在他心里的位置，才会说出那些难听话。」

        「我……还是觉得很愧对妳......。」

        裴琳自小骄纵，万人捧在手心，子不坏，却心高气傲。她从未向谁低过，更不曾说过「对不起」。

        婉婉轻叹一口气，将汤碗接回，替她去眼角的泪，：「裴玄是个好人，他知你重要，也会一直护着你。我亦也是，因为这军中的每个人，都想活下来，我们要珍惜彼此。」

        那不是恐惧，那是心疼，不是为他受伤的血肉之苦，而是心疼他的决绝与毫不犹豫。

        随着语毕，婉婉才恍然发现，是呀，这不就是喜欢吗？谁说喜欢一定要如同她和赤狄王般轰烈，喜欢也可以细水长，不是日日思念得辗转难眠，也不是见面便心如鼓。而是当她疲惫时，只要想到他在，就觉得撑得下去；是他一句话、一个眼神，能让她安定下来，哪怕外风雨如晦。

        婉婉低沉思着，是啊，他到底对裴玄是什麽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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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实也不知这是不是喜欢。但我每次见到他，心里就觉得很稳当。像风再怎麽乱，他站在那里，我就觉得不会倒下。他说的话、的事，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孤一人。一旦他站在我边，我就开始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那该有多好。」

        火光映照下的裴琳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忽然弯起眼角笑了。

        裴琳抽泣着，像个迷路的孩子：「我可以把妳当姊姊吗？」

        裴琳接过，低呷了一口，汤，却得她眼眶微热。

        众人返回了军中，裴琳坐在房外的木桩上，双手紧紧握在膝，十指紧扣，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