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唱毕,诗人笑问:“我一直有个疑问,这首哀伤的歌,到底是情歌还是丧歌?”
天明,她醒来,怀里竟然蜷缩着一小鹿,她们倒在浇伤的大片苜蓿上,彼此取
,才没有冻死。朱嬴放开小鹿,收拢羊群,清点剩余的羊,她有点怔怔地说:“我以为我不会输。”
朱嬴明白他在说沧海桑田,抓起粝的盐,在掌心攥着,从指
下去。晶莹的盐粒
过宝石戒指,她的拇指指腹摩挲指环,它仿佛一节黄金的骨骼,稳妥地嵌入手指。红宝石颜色沉沉,是一汪凝固的心
血。
匈女没臧否得失,只是说:“在草原,唯一的胜利是活下来。”
诗人说:“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海,后来水越来越浅,就成了湖,像天空的眼睛。或许很久以后,最后一滴水干涸,只有雪花一样的盐。”
“北方有佳人,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匈女依旧沉默。
她还是无心交谈,哪怕面对乡音,她更感兴趣脚下五花八门的草,有的草是苜蓿,羊恋恋不舍,有的野草,它们毫无兴趣。
一顾倾人城,
绝世而独立。
一个夏夜,劲风刮得帐篷不停抖动,篝火爆裂燃烧,匈女说:“暴雨来了。”起
走出去,花白的发辫撩起火星,湮灭在夹杂水珠的夜风里。
人都是一只孤舟。她这么认为。某一天,匈女经过她,说了一句:“你
后有‘羊群’。”她回
,陌生的小伙子跟在她的
后,攀谈,唱歌,说笑。
“既是情歌,也是丧歌。”朱嬴回答。
她们缓缓穿过草原,来到湛蓝的盐湖。湖边堆积厚厚的青盐,如同白色沙滩。咸涩的湖水里没有鱼,飞鸟掠过,水面留下灵动的影。
“不,是祭坛,寄托了生者的感情和祈福。”匈女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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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蓝宝石和盐湖的颜色更衬一些。
佳人难再得。”
“今晚还是唱汉人的歌吧。”诗人拨了几下琴弦,开始歌唱。
风起两条细绳,它们拂过她的手背,像两
调
好动的手指,不停
碰她,渴望与她亲昵玩耍。
“这是什么?坟墓?”朱嬴问。
朱嬴提灯跟上,后的帐篷如同暴风雨中的帆,她脱离颠簸的船,一跃而下,扎进波涛汹涌的绿色怒海。
朱嬴置之不理,不多时风云散,只剩下一个诗人――他如此自称。这个人长着西域的面孔,说得一口
利的汉语,像草原里生的一株牡丹花,莫名其妙。
次日,她们途径寺庙,一座散发着香的石榴红房子,
旁大大小小的石堆。
这是极为漫长的一夜,灯灭了,依靠闪电照明,飓风仿佛洪,刮倒她许多次,天地惨白,羊群是海中的砂砾,她执意将它们一一打捞。
朱嬴蹲下来,捡起白色的石块,不会复杂的堆叠手法,干脆堆宝塔,解下碧绿的半旧绳,绑在最上面的白石上,又添上一块捡来的盐,寻思唱《薤
》还是《蒿里》合适,要不一起唱好了,应该不会有人追究。
她的手覆盖在白石上,不甚粝的石面有着淡淡的
意,她低低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