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招娣全程沉默，仿佛这场关于“价”讨价还价与她毫无关系。她只是在心里感到一阵悲哀。两百万，买断了张招娣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牵绊。多么讽刺，又多么廉价。

        张招娣面无表情的听着，等妇人着气停下，才用普通话，一条条怼回去：

        她被“坐牢”两个字吓得一哆嗦，但贪婪很快压倒了恐惧。

        “那我养了她这么久，总不能赔钱养吧，我养她小，她养我老，天经地义！”

        协议很快准备好，措辞严谨：张招娣

        领导话锋一转，带着一种解决实际问题的务实态度：“据法律，子女对父母确实有法定的赡养义务。本着化解矛盾、解决问题的原则，今天当着我们的面，你们双方可以协商个一次解决的方案。由你女儿支付一笔合理的赡养费，从此以后，你们不得再以任何理由干扰她的生活工作和人自由。白纸黑字，签订协议，签字画押，有法律效力。如果你们再违反协议进行扰，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你看这样理行不行？”

        “这位大姐，刚才的话我们在外面都听到了。明确告诉你，买卖人口、强迫婚姻、收受高额彩礼，这些都是违法行为，情节严重是要坐牢的。你女儿现在是独立的人，她的人生，你无权干涉！”

        妇人被噎得脸涨成猪肝色，恼羞成怒下，忽然想起带女儿出来的“梅姐”，试图转移话题泼脏水：“你少在这里装洋相！都跟那个梅姐一样，都是缺了大德的！专门拐带别人家的女儿出去！活该生不出儿子！”

        她狮子大张口：“一……两百万！现在就要，少一分都不行！”      她心里盘算着，先拿到这笔巨款，以后慢慢再想办法来要，这死丫片子现在攀上了这么有钱有势的男人，肯定还能榨出更多油水。

        想必这就是那高枝儿了，那妇人眼珠滴溜，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大老板，可不能便宜了那个死丫！

        这绝不像一个被家庭压榨多年的可怜女孩应有的反应。

        她语气忽然了下来，带着一种拙劣的哄骗：“招娣啊，跟妈回去吧。刀哥那边……妈再去说说好话。你回去给他生个儿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咱们还是一家人！要不然……”她伸出三糙的手指，急切地晃动着，“你拿钱！拿钱出来补偿家里！三十万！不，五十万！拿钱出来！不然，我就天天来这里闹！让所有人都知你是个不孝的白眼狼！看你还怎么在公家单位人！”

        江贤宇懒得讨价还价，只对领导点了点。领导会意，转向旁边的工作人员开始准备协议。

        就在这时，调解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位穿着更正式的男领导带着一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这位领导显然是接到了沈聿“打招呼”后的指示，亲自来理。他先是对小张点点，然后目光扫过张招娣，最后落在妇人上，语气严肃：

        她的反驳逻辑清晰，直指要害，语气冷静得像在法庭陈述，全然没有被母亲责备的委屈或愤怒。这调解室里少见的冷静，让旁边的张小兰和另一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眼中充满惊讶。

        张招娣捕捉到“梅姐”这个名字，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领导皱了下眉，显然觉得这个数字离谱，但并未直接反驳，只是看向江贤宇。

        妇人骂完，贪婪的目光再次在张招娣上逡巡。眼前的女儿出落得比小时候水灵多了，穿着打扮也面，一看就是在外面发达了。

孝女！扫把星！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江贤宇此时也走进了调解室，站在张招娣侧稍后的位置，无形中给她支撑，也给对方施加压力。他看向对面问：“你要多少钱？”

        “第一，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收三十万卖女，本就是犯罪，有人砸你家，你应该报警，而不是找我。第二，我走的时候，没拿家里一分钱。彩礼钱是你们收的，要还也该你们还。第三，哥哥娶不上媳妇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第四，弟弟学手艺要钱，你们收的三十万彩礼又没退，难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