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亲手为自己和何家骏掘好的坟场。
“彼此彼此。”陈渂钦抬手去嘴角残留的混合
,动作带着一种自毁的优雅,“你不是也在听一个疯子的故事吗?”那点虚假的甜味之后,是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想回洋城了。
然后那人凑近,带着酒气和烟草味的呼在他耳边,用粤语说:
没有回应。只有水龙滴水的单调声响。
“你醉嘅样最感。”(你醉的样子最
感。)
就在这迷离的光影里,他忽然看见镜面后那层水雾上,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轮廓,嘴角似乎还噙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痞笑。
那是2011年。也是他记忆中,何家骏最后一次让他真心笑出声。
老板像被到般收回手,后退半步,眼神复杂:“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路尽
,一辆重型摩托轰鸣着撕裂雨幕飞驰而过,车轮碾过积水,脏污的水花高高溅起。浑浊的水洼里,破碎的路灯光斑扭曲晃动,像一簇簇在街
短暂燃起又被无情雨水瞬间扑灭的鬼火。
老板脸色骤变,糙的大手猛地按住他手腕:“你小子!你他妈疯了吗?那是…?!”
但这念带来的不是
意,而是更深的寒意。他知
,那不再是归途。
平静得可怕。他拧开瓶盖,没有丝毫犹豫,将瓶中无色透明的尽数倾倒入那半杯威士忌中,随意搅拌两下。“或者说,毒药。取决于你怎么看。”
“Cheers!” 他对着空杯,对着空气,对着那个刻着「H」的幽灵,举了举杯。
巨大的失落和更尖锐的疼痛袭来。他猛地将额抵在冰冷的手臂上,狠狠咬住绷带上早已浸透暗红、凝结成痂的血块。那钻心的疼,如此真实,仿佛从洋城那条喧嚣肮脏的后巷,乘着越洋航班,一路追咬到了这英格兰阴冷的雨夜。
陈渂钦靠在一辆废弃的沃尔沃车上,点燃一支烟。烟雾在
的空气中一圈圈升腾、扩散,像一场无声的死亡告别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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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man.”(疯子。)老板低声咒骂,却没再阻止。他转去收拾别的杯子,但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在陈渂钦
上,像在监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烟的红光明明灭灭。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地翻涌——洋城油腻腻的大排档,喧嚣的人声,何家骏笑着,指尖轻弹,将一撮烟灰
准地落进他的啤酒杯里,泡沫瞬间污浊。
两个小时后,陈渂钦趴在厕所肮脏的洗手台上剧烈呕吐。刺鼻的酸腐气充斥狭小空间。呕吐物是琥珀色的残酒、绿色的机油,混合着他半生都无法消化、如今又被强行翻搅出来的、带着防冻甜腥的秘密。
的灯坏了一盏,仅存的灯光在反光镜里映出他
透的额发和惨白的嘴
。
“何家骏。”他喃喃低语,声音破碎。
“防冻。”陈渂钦清晰地吐出这个词,挣脱桎梏,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仰
将杯中混合
一饮而尽!辛辣、甜腻、刺鼻的塑料味瞬间在口腔炸开,一路烧灼到胃袋,强烈的刺激让他眼角瞬间
出生理
的泪光。他咽下最后一口,
结艰难
动。“味
……比他说的要甜。”
深夜,他踉跄着走出「Black Hose」。外面下着小雨,空气热黏腻,像煮沸过的廉价汽水,翻涌着旧糖渣的腐败气泡。
他伸出手,颤抖着抹去镜面的雾气。玻璃冰冷刺骨,雾气消散,镜中只有他自己,狼狈、孤独、眼神空。
望着那飞溅的水花和转瞬即逝的光,一个念毫无征兆地、尖锐地刺穿他麻木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