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完全全，这才属于她自己。

        她用力地咧开嘴，想要模仿妹妹那种明媚的笑容。她是不是也可以拥有那种笑容了？那种幸福完美的人生，是不是也能分给她一点点了？

        下腹的绞痛又开始了，一阵阵下坠的、冰冷的钝痛，都提醒着她不久前发生过什么。她拖着一冷汗，把自己摔进房间。

        满地长长短短的羽，衣服上碎屑也沾得满。

        她向后倒去，躺在了那片由自己的“羽”铺成的地毯上。坠落的瞬间，扬起漫天黑色的碎屑。她向着空中狠狠抓了一把，气和发屑从指间溜走。手臂重重摔下，她却爆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毁

        现在没有了。

        咔嚓。

        她的目光向梳妆台的镜子。镜子里是她，和她的双胞胎妹妹――那个被所有人称为天才的少女――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妹妹那灿烂到晃眼的笑容，毫无预兆地在脑海里灼烧起来，完美得令人心烦。

        接着，她把它举到自己眼前，对着镜子。

        她从未这样直视过自己的骨骼。

        比腹的疼痛更尖锐，更无法忍受。

        她快要疯了。她就快要受不了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撕心裂肺地呐喊，在疯狂地叫嚣――

        那划痕利落又暴，边缘向外翻起一圈刺，像一挣脱束缚的羽。

        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画布，在画框上绷紧了太久太久。而现在，有人举着一把刀，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了进来。

，她害怕的是这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金属刃片冰冷地开合，黑发也如鸟雀羽般一点点坠落，像垂死的鸟雀羽，一片一片，坠落在她脚边，肩上，白色的衣衫上。

        手上的茬有些扎进肉里，怎么也不干净。

        要是有旁人在这，只会觉得这场景诡异到了极点。

        空的、几至癫狂的笑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回。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可她也不知自己在高兴什么。

        好丑。

        懒得开灯，任由自己沉在昏暗里。

        “呲啦――”

        她拉开抽屉，抽出一把剪刀。冰冷的金属贴着汗的掌心。

        龚柔慕忽然觉得好开心。真的。

        窗外那无序的鸟鸣，此刻听来，竟也变得悦耳。

        桌上摆着一个尚未拆封的质包装盒。是她买给德瑞克的那支录音笔。银色的金属外壳在昏沉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点冷漠的光。

        她笑着，笑着，直到呛咳起来，大口大口地息。耳边的世界，重新安静了。

        这是一种空的欢乐，一种无人回应的愉悦。

        烦。

        终于能飞走了。

        困惑，不解，傲慢，冷漠。

        那双一直紧绷着、警惕着全世界的眼睛，忽然就柔和下来。

        但终于，和完美的她不一样了。

        没有了发的覆盖，她的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显出来，在微光下勾勒出真实的、属于她自己的明暗。

        她本该心疼的。可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冷冷地，望着镜子里那个近在咫尺的自己。

        德瑞克曾在她后扯着她的发，说她长发好看。

        镜子里坑坑洼洼，剪的参差不齐。

        院子里的鸟雀在黄昏中鼓噪，尖锐的鸣叫像银针，一都刺进她的太阳。那片生命的喧嚣，那些蹦的、啄食的色彩，只让她烦躁得想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