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被骤然炸响的爵士鼓吞没，只剩下查尔斯骤然绷紧的肩线。他手里的酒杯      “哐当”      落地，威士忌混着血从嘴角淌下来，碧色的瞳孔里还映着舞池的灯影，人已经直地倒在旗袍女人怀里。那女人的尖叫卡在咙里，看着鲜血顺着查尔斯的后心往外涌，在米白色西装上洇开朵妖冶的花，而刀疤强刚好在此时踉跄着靠近，脚的红泥蹭在地毯上，像条带血的蛇。

        就在刀疤强被乱枪惊得踉跄倒地时，洛九借着扑过来的舞女掩护，像影子到他边。人群的尖叫和枪声混作一团，没人注意到她弯腰的瞬间，指尖已经探进他的袋。那把朗宁还带着刀疤强的温，她用袖口裹着枪往外抽，动作快得像摘片叶子，转手就进了鞋匠递来的鞋箱底层。

        她借着舞池旋转的人掩护，像黑色闪电窜到卡座后方的立旁。乐队的萨克斯风恰好飙到最高音，长号手猛地收声，留出半秒的真空      ――      足够她扣动扳机。

        洛九反手将那把朗宁扔向刀疤强侧的地毯，枪沾着的血珠在绒上砸出个暗红的点。

        “砰！”

        又是一声枪响，混在军靴跺地的闷响里，像颗被踩碎的冰粒。子弹过刀疤强耳边的碎发，准钻进他的太阳，血珠溅在地毯上，和查尔斯的血迹晕成一片。他倒下去时，眼睛还圆睁着，仿佛在质问这场从天而降的杀戮。

        “是他！”      穿背礼服的女人突然尖叫，手指死死指着刀疤强，蔻丹红的指甲在混乱中格外刺眼，“我看见他掏枪了！”

        刀疤强从洗手间出来了，银灰色西装在迷离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果然按计划走向卡座，正准备假装绊倒靠近文件。

        穿背礼服的女人尖叫着扑向领事，裙摆扫过刀疤强的手腕，故意将他的手指按在杀人凶的扳机上。“他还在动！他要灭口！”      她的哭喊里带着心设计的

        “砰。”

        那金发男人正仰灌下第三杯威士忌，穿背礼服的女人刚巧转去取酒，给他留出个毫无防备的侧影。

        远的钟楼上，时针正慢慢挪向十二点，镀金的钟面在霓虹下闪着光，像只窥视着一切的眼，等着见证这场心策划的屠杀。洛九从台阴影里了下来，黑色风衣扫过二楼栏杆的雕花，带起的风惊得悬着的水晶灯穗轻轻震颤。她落地时足尖点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像只蓄势的豹，目光死死锁着查尔斯的卡座。

        她藏在立后，视线穿过混乱的人群，准锁定刀疤强暴的侧脸。穿军装的男人正对着天花板狂，枪声震得水晶灯簌簌发抖，碎玻璃落了刀疤强满      ――      这恰好成了洛九最好的掩护。

        就在刀疤强离卡座还有五步远时，洛九动了。

        “砰！砰！砰！”

        而洛九扔在地上的那把杀人凶，此刻正躺在刀疤强手边。枪沾着的查尔斯的血，和刀疤强脚蹭到的码红泥混在一起，像幅拙劣却致命的画。穿背礼服的女人      “惊慌失措”      地踢了枪一脚，让它到查尔斯尸旁，刚好和刀疤强倒地方向形成      “开枪后脱手”      的假象。

        就在刀疤强踉跄倒地的瞬间，洛九的枪已经再次上膛。

        老鞋匠早把鞋箱隔板掏空，垫着浸过松节油的绒布。他抱着箱子往侧门挪，铜鞋刷在箱盖上敲出      “笃笃”      声，是给后门接应人的信号。路过消防通时，他      “脚下一”      撞在墙上，鞋箱后盖悄悄敞了，藏在阴影里的洛九伸手一接，那把枪就落进了她风衣内侧的暗袋      ――      枪口还裹着老鞋匠进来的布条，半点硝烟味都漏不出。

        刀疤强彻底懵了，他甚至没掏枪，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打懵了，转想躲，却被涌来的人群绊了个趔趄。

出里面藏着的另一把枪，连枪的磨损痕迹都分毫不差，是林墨绮之前就仿造的。

        查尔斯的护卫反应最快，两个敞着枪套的男人猛地枪，子弹着水晶灯飞过，碎玻璃像冰雹般砸在舞池中央。穿军装的男人也跟着开火，军靴踩在地毯上发出闷响，他们本就和沈昭明有仇，此刻更乐得借题发挥，枪口有意无意都往刀疤强的方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