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生存
早就搬离了大山的表舅一家趁着阿公得了病时就收走了山腰腰那几方梯田。
收不收也没什么两样。
安山是女娃崽,还是外家人,田地横竖都落不到安山tou上。
现在阿婆走了。
表舅一家要来收房子了。
不仅收走了房子,还收走了安山养大的鸡崽子。
猪和牛养在一个屋tou里,用木栏隔断开来。
中间放着个木桶,汇集了全家七口人的排xie物。
旁屋是个堆满饲料的仓房,连扇门都没有。表舅在仓房里铺了个木板子,盖了层飞絮的破棉袄,把安山的行nang扔了上去。
猪仔牛仔叫得勤,晚上都没得歇。
多大的sao臭味闻久了也能习惯了。
至少,好心的表舅一家收留了她,让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chu1生活。
可当听到表舅与表舅娘偷偷商量着给她谈亲事,要收多少彩礼钱的时候。
安山害怕了。
那天。
她扯了个谎口,说是要投奔叔叔家去。
表舅一家没留她,只是唉声叹气连连说着舍不得,临别前烧了锅鸡肉为她践行。
鸡tui给了两个表弟,鸡翅给了两个表妹。
落到安山碗里的,是鸡脖子和鸡爪。
就这样。
安山背着她的背篓,拄着木tou棍子,告别了表舅一家。
安山从来都生活在山上。
除了山脚下的圩市,她很少再去别的地方。
她好奇的四chu1张望着,又并非是漫无目的地逛。
也不guan有没有写着招工信息,只要是敞开大门zuo生意的店铺,安山都会进去问一问。
问一问有没有zuo工包吃包住的地方。
有的人以为她是乞丐,挥挥手将她驱赶了去。
有的人心changruan乎,给她sai了几个碎钱或者口粮,指引着她去厂里碰碰运气。
顺着大路数过去的大厂小厂好几家。
可一看安山还没成年,都摇了摇tou表示无能为力。
安山在镇子上走了一整天,从清晨到凌晨。
两条tui都酸痛得打摆子,也没找到一个可以容shen的地方。
“林家那个山妹崽?”
街dao上没人。
忽而传出的声音让安山吓了一大tiao。
“哎呦别怕啊,我也是林家后生。以前你爹办丧事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咧!”
那是个男人。
说着,他打开了手机屏幕,让光照在自己脸上。
男人有些瘦小看上去有些年纪,笑得满脸褶子:
“我是你太爷爷亲哥的曾孙咧!你横竖要叫我声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哦?”
听是自家亲戚,安山松了口气。
她少与外人交liu,习惯xing地缩着脑袋细声说:
“我来找工作……”
“这不正好嘛!”
远房堂哥发出一声因巧合而惊喜的惊呼:
“我现在缺工,你直接来我这里zuo工!”
“但是……”
安山愁着脸:
“但是我一只脚跛了,走路不顺溜。而且……我还没十八。”
远房堂哥摆摆手:
“我这里zuo工又不费脚,别说跛了,整条断了都不碍事!十八不十八的自家亲戚不讲这个。”
终于有人不嫌弃她肯用她,安山难忍欣喜:
“那包吃住不?我没chu1去……”
见安山动容,远房堂哥直接上手脱下了她的背篓,直往shen上挂:
“包包包!你跟哥走嘛,肯定不会亏了你!”
半掩着木tou板的店面没招牌,从里边亮着微弱的灯光。
安山跟着堂哥钻了进去。
小小的店面放着几把靠椅,靠椅前墙面上是几块斑驳的镜子。
用于理发的剪刀和梳子就这个随意扔放在桌台上。
灰暗的空间里灯光压抑,空气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