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与现实重叠。雨水顺着发梢进脖颈，冰冷的感觉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她边空无一人。并而，她也已深陷另一个深渊。

        肖惟看着被吐脏的衣襟和程予今痛苦蹙起的眉，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当她们推开棋牌室的门，打开灯，看到蜷缩在角落里那个浑透，脸色苍白如纸，嘴发紫，不住颤抖的人时，肖惟所有的怒火瞬间凝固、熄灭，随即化为了一种陌生的情绪──担心和心疼。

        凌晨，程予今发起了高烧。肖惟从药柜翻出退烧药，试图喂她吃下。但程予今在昏迷中牙关紧咬，喂进去的药和水很快被她呛咳着吐了出来。

        她转过，在黑暗中凝视着程予今模糊的轮廓，心中万千情绪翻涌。

那个与季瑶在暴雨的丛林中亡命奔逃的黎明。雨水冰冷刺骨，脚下泥泞不堪，心脏狂得几乎要炸开，唯一的念是活下去，和季瑶一起活下去......

        肖惟看着手机上那个长时间静止不动、最终停留在住附近的定位信号，眉紧锁，怒火在心底升腾。程予今又想玩什么把戏？故意挑战她的耐心？

        ..........

        夜晚的棋牌室空无一人，她蜷缩在角落里，闭上眼睛。的寒冷和眼睛的酸胀让她很快陷入意识模糊的状态。过去的噩梦、现实的冰冷、以及对未来的绝望，在脑海中疯狂交织。

        她带着一丝被挑衅的愤怒，叫上公寓的保洁阿姨，快步走向那个定位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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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清理了污渍，然后拿出手机，下单购买了儿童用的带有蔗糖的退烧药。药送来后，她按照说明仔细冲泡，然后用小勺，轻轻撬开程予今的齿，将药慢慢喂了进去。

        半夜，肖惟的公寓里。

        这是肖惟人生中第二次如此照顾一个人。

        躺在床上，肖惟心底充满了对自己竟会这些事的诧异。但更让她诧异的，是心底那份复杂的感情。她想起多年前撞见母亲病发晕倒时，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担心和心疼，也曾笨拙地给母亲端水喂药。

        她笨拙地替程予今脱掉透的沾着污渍的衣服，用温热的巾拭她冰冷的，然后她拿出风机，用最小的风档，小心翼翼地干她的发。然后将她抱到了自己床上。

        雨越下越大，从细雨变成了瓢泼暴雨。雨水彻底浇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冰冷而沉重地贴在肤上。她像一失去灵魂的躯壳，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本能，走回了肖惟所住的公寓附近。

        “把她背起来！小心点！”肖惟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急促。她命令着保洁阿姨，自己则在一旁撑着伞，用手机照亮的路。

        在确认程予今的温逐渐下降后，她才松了口气，洗漱关灯，在程予今侧躺下。

        回到公寓，肖惟看着沙发上漉漉的、昏迷不醒的程予今，第一次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程予今没有找地方避雨，而是麻木地、一步一步地走在雨幕里。

        但她没有走向那栋灯火通明的大楼。而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附近一间供住消遣的公共棋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