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最烦的还是我自己。”

        “我的工作……很累。”

        “但是没有。”

他之前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诉说过自己的压力。

        又可能只是因为她真的太累了，需要一个出口。

        眼泪还在，但她没再。

        “他们还是会打电话，还是会要钱，还是会把家里的破事往我上扔。我永远逃不掉。”

        “我讨厌他们，讨厌他们封建，讨厌他们理直气壮的索取，讨厌我妈每次打电话过来，除了要钱就是抱怨……”

        简单三个字，却包了千言万语。

        连聿初听着，心里的酸楚感更重。

        不需要更多的话语。

        他们共享着这份酸楚，在彼此的泪水中，看到了对方也和自己同样痛苦，同样不堪的倒影。

        “只有在陌生人面前，我不是南雪，不是被生活压的不过气的社畜，也不是被父母索取的女儿。”

        “家庭真的好奇怪……我讨厌他们，却又会心疼他们劳累的模样。”

        “我妈生了我以后不好，不能再生育，断了他们抱儿子的梦……所以，我好像生来就有罪。我拼命读书，拼命工作，就是为了逃离那个家。我以为来到A市，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就自由了。”

        眼泪就是最好的共鸣。

        却发现自己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一边想逃离他们，一边又想挣很多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想向他们证明，即使我是女孩，也一定会比生了儿子的舅舅家更有出息，更给他们长脸。”

        “我可以放纵，疯狂，可以暂时忘记那些该死的压力。那些男人想要我的，而我沉溺在肉里，这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还能在掌握别人的望中找到点虚幻的自主感。”

        “我懂的。”

        “我……”

        她诉说着工作压力，生活的窘迫，最后，不可避免的谈到了家庭。

        “我真的好矛盾。”

        他看着南雪掉下来的眼泪，伸手为她拭去眼泪。

        “我很讨厌我的父母。”

        积蓄已久的委屈、矛盾、孤独和疲惫，在这一刻源源不断的涌上心，让她的手心一阵阵的疼痛起来。

        “我是南南。”

        南雪抬手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更可笑的是，我明明这么讨厌他们，却又会想起小时候他们对我的好。会想起妈妈给我的饭，爸爸骑车送我上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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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聿初看着她掉下来的眼泪，心里一阵酸楚。

        眼泪突然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

        “所以……我才会在黑X上发那些照片和视频，才会去约炮，去和不同的男人爱寻求刺激……”

        南雪的声音开始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每天睁开眼就是房贷，父母的索取，永远觉得不够花的薪水……还有那些永远堆积如山的工作。”

        “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时候下班回来，面对空的房间，那种孤独感……真的让我……无所适从。我讨厌这样的工作，讨厌应付不了的家庭关系，更讨厌这个明明讨厌，却无法改变的自己……”

        南雪看着眼前这个安静聆听的少年，心里的孤独感让她忍不住坦白了那个最深的秘密。

        “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没有朋友，没有依靠。”

        他想说点什么，想安她，但所有的话都卡在咙里。

        在情绪崩溃的边缘，最后一心理防线也随之瓦解。

        “加不完的班，不完的图，还有那些不属于我的应酬。我讨厌那些酒桌上的虚伪和恶心，但我没办法拒绝……因为我需要这份工作，需要这份收入。”

        任何安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重男轻女，觉得女儿就是赔钱货。从小到大，我听到最多的就是‘要是你是个儿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