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再说……墨云峰是老辈人传下的神山，动了基，惊扰了山神，怕是要降祸啊……”

        县委书记伟光深陷在宽大的椅里，硕的躯将椅子得满满当当，像一座移动的肉山。

        “那您想想大娃、二娃、三娃，”他声音放得更轻，却字字敲在妇人心坎上，“眼瞅着都大了。他爹出去几年，音信全无。这穷窝窝里，娃们咋上学？不上学，一辈子还不是困死在这山沟沟里，跟您一样，天不亮就得翻山背水？拖一天，娃们的路就窄一分。耽误的，是孩子啊。”

        他抛出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他站起，轻轻拍了拍妇人紧绷颤抖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书、书记……”她声音抖得不成调，“动墨云峰……这是天大的事……俺、俺一个人不了主……得跟村里老少爷们……好好商量……”

        左司辰垂着眼帘，密的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底深一闪而过的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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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放得低而顺服：“孔县长说得对，度假村是远景规划。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开发墨云峰，把旅游的架子搭起来，让外面的人知咱墨岭有宝山，让乡亲们先挣点活命钱。”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烟灰洒得到都是。

        推开书记办公室厚重的木门，一更烈呛人的烟雾扑面而来，几乎凝成实质。

        左司辰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是等待已久的猎人终于看到了猎物踏入陷阱边缘。

        他拖长了调子，搓着手，脸上的笑容像皱的油纸，“是不是再掂量掂量？这可不是小钱啊！咱们墨岭这穷底子，哪经得起这么大折腾？”

        攥着衣角的手背青暴起，指节得发白。

        左司辰脸上重新覆上温煦而理解的微笑。

        “孩子”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在淑芬婶心上。

        左司辰微微前倾，那双惯常笑的桃花眼此刻沉静如水，直直看进妇人的眼底：“您信我吗，淑芬婶？”

        淑芬婶眼中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化作一片麻木的苦涩：“话是这个理，书记。可当官的这话，俺们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没一个真动弹的。”

        孔顺在一旁打圆场，小眼睛里闪着明的光：“司辰啊，你年轻，有干劲，这我们都看在眼里。不过那个……建度假村的事？”

        他正眯着眼，慢悠悠地捻起烟，旁边县长孔顺佝偻着腰，一脸谄媚地递上火。

        “信！咋不信！”淑芬婶几乎是脱口而出，枯瘦的膛因激动而起伏，“您来了这一年，的桩桩件件，修路搭桥、送粮送药，哪一样不是实打实落在俺们上？您是真心为俺们墨岭好的人！”

        她猛地一颤，嘴哆嗦着，浑浊的眼睛里涌上泪水，交织着巨大的恐惧与挣扎。

        “我懂，淑芬婶。”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不急。这是咱们墨岭自家的事，自然要大家伙儿都点。你们没点前，我保证，一锹土都不会动。您慢慢跟大家伙儿说说，有啥顾虑，都敞开了说。”

        左司辰站在门口，脸上迅速堆起那种下级面对上级时带着点局促和恭敬的笑容，微微欠：“书记提醒的是，我记下了，下次一定注意安全。”

        县委办公楼陈旧而压抑，走廊里弥漫着一驱不散的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

        “哎！哎！”淑芬婶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用力点，糙的手背胡乱抹着脸，“左书记，俺们墨岭……能遇上您这样的好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他顿了顿，不等两人接话，抬起，脸上重新

心甘情愿在这里掏钱、住下。”

        “哟，司辰回来啦？”伟光眼都没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又钻山沟里去了？跟你说了多少回，那帮子山野刁民，油盐不进，愚昧得很！你堂堂副书记，总往那破地方跑，万一哪个不开眼的拎着锄给你来一下，算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