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看她眼中盛满星光的样子，那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了意义，他贫瘠荒芜的生命里，终于开出了一朵值得珍视的花。

        脸上刚才那种飞扬的神采消失了，只剩下显而易见的委屈和低落。

        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自被认可的欣喜。

        这带着怯意的脆弱神情，像一剂强效的化剂。

        他转过，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怀中那束刺眼的白玫瑰上。

        她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偏，留给高晗一个沉默的侧影。

        那纯净无瑕的白色，在他眼中带着一种无声的嘲弄和挑衅。

        “……还有还有！我和林哲学长，还有另外两个大四的学长学姐，被选中代表学院去参加下个月的‘春’青年作家训练营！听说请了好多厉害的导师……”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

        女孩靠在他旁的座椅里，像一只归巢的兴奋小雀。

        她的发丝间有淡淡的洗发水清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冷香，钻入他的鼻息。

        她眼中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只是默默地推开车门，抱着那束花，走到路旁一个垃圾桶旁。

        她的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微微倾，靠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诱哄般的口吻，“把它丢掉，好不好？你想要什么花，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收我的，好吗？”

        他没有再追问那个“明晚教室见”的约定。

一丝极其细微的僵。

        花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晶莹剔透。

        这念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带着一种病态的诱惑力。

        他拥着她，感受着怀中这纤细躯的温热和轻微的颤抖，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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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束被遗弃的白玫瑰，在冰冷的垃圾桶深，无声地凋零。

        他垂在侧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咔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柔的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想让她眼中只剩下惊惶、脆弱和无助的泪水，想让她像受伤的幼鸟，只能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他怀里，汲取唯一的安全感。

        她似乎并未察觉到男友不同寻常的静默，兀自沉浸在喜悦的余韵中，声音带着轻快的跃感：

        她的起初有些僵，随后才一点点放松下来，温顺地依偎着他，额抵在他的肩窝，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像一幅情绪不明的抽象画。

        “我不是怪你，之之。”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一丝无奈和溺，“只是……”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束白玫瑰，“我不喜欢别的男人送你东西。尤其是花。”

        车内短暂的沉默，无声的微妙对抗。

        那是一种毁灭的冲动――

        她停顿了大约两三秒，像是在最后的告别，然后手臂轻轻一扬，那束白玫瑰便轻盈地落入了漆黑的桶口。

        这光芒，曾经是他深深迷恋、并竭尽全力想要守护和点燃的东西。

        他脸上重新覆上那层她最熟悉的温柔面。

        前往餐厅的路上，高晗异乎寻常地沉默。

        高晗伸出手臂，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他，”高晗的声音响起，刻意维持平静却掩不住底下的冰冷，“为什么会知你喜欢白玫瑰？”

        她像是被这突如其来、带着质询意味的冷淡问话惊到了，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和无措。

        他伸出手，再次轻柔地抚摸她的发，动作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目光落在怀中的花上，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让她失去所有飞翔的羽翼，斩断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她的世界，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呼心，都只能由他一人给予或剥夺。

        “……文学社的学姐说，戏剧社那边想请我帮忙色他们新排话剧的剧本呢……”

        “……陈教授说我的那篇《青瓷》意象用得特别好，有种破碎又坚韧的美感……”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的白玫瑰花上轻轻摩挲。

        她垂着眸，密的睫颤抖着，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怀中那束开得正盛、散发着清雅香气的白玫瑰上。

        他想亲手掐灭这光芒。

        她微微抿紧了淡粉色的，线绷得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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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此刻，看着她眼中这因他人、因外界成就而点燃的光芒，一种极其阴暗粘稠的情绪，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最幽深的角落翻涌上来。

        “……入社的时候，”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委屈和小心翼翼，“填过一个兴趣表格……上面有‘喜欢的花’这一项……”她解释着，眼底迅速弥漫开一层朦胧的水汽，像初春清晨凝结在花上的珠，泫然泣。

        她重新坐回车里，关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