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靠近打饭窗口，光线充足，人声也最嘈杂。

        没有解释，没有告别，甚至连一个疏离的眼神都未曾投向你。

        吕复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语速更快，言辞更加恶毒。

那个活在聚光灯下，被所有人仰望的贺寻。

        食堂里人声鼎沸。

        然后，你看到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了食堂最深、离你过去那个角落最远的一个位置。

        你僵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轻贱到连一句“分手”都显得多余。

        这样也好。

        那题像一团纠缠不清的荆棘，符号和公式张牙舞爪。

        那些低笑声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哄笑和交接耳。

        讲台上，吕复那饱着愠怒的声音猛地炸开。

        原来，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轻贱至此。

        自嘲的涟漪在你死寂的心湖里开。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走向讲台的路途被无限拉长。

        连埋怨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自我厌弃――温辞，你真可悲。

        只是……他居然连一句正式的结束语都吝于施舍。

        讲台前，吕复那张刻薄的脸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眼睛出两寒光，死死钉在你上。

        他一句接一句，字字诛心。

        “你父母起早贪黑，累得跟什么似的，就为了供你在这明德念书！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啊？”

        他和他的朋友们熟练地占了几张桌子，喧嚣声立刻在那里汇聚，形成一个热闹又排外的岛屿。

        粉笔尖悬停在板面上，留下一个微小的白点，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

        你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紧紧追随着那抹醒目的天蓝色。

        半分钟后，吕复刻薄而熟悉的声音，带着终于等到猎物落网的快意，兜淋下：

        那点粉笔灰还在，小小的

        “上来！把这题给我写出来！”他手中的教鞭狠狠敲在黑板上那复杂的三角函数题旁边，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粉笔灰簌簌落下。

        连那点仅有的距离，也被他无声地拉远了。

        你重新低下，目光再次落回自己的鞋尖。

        原来如此。

        “温辞！温辞！你走什么神！耳朵聋了吗！”

        那个藏在阴影里，连注视都需要小心翼翼的温辞。

        唾沫星子在讲台上方的灯光下飞舞。

        “果然！还是那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而你，依旧是你。

        讲台下，压抑的低笑声开始细细密密地涌动。

        “明德之耻！烂泥就是烂泥！”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让你这个“反面教材”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掉尊严，成为他彰显权威、凝聚班级“向心力”的最好。

        至少，你不用再绞尽脑汁去想，如果有一天贺琳问起，你该如何解释你和贺寻之间这段荒诞又见不得光的关系。

        你看着他谈笑风生地走进食堂，你也从藏的树荫里挪了出来，隔着几米的距离，混在进出的人中跟了进去。

        也好。你对自己说。

        像随手拂去衣袖上的一点灰尘，那样自然而然。

        是他主动的远离，是你被驱逐出他视线可及的边缘。

        你站定在墨绿色的黑板前。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淌。

        全班的目光，带着看好戏的、鄙夷的、同情的、漠然的……齐刷刷地刺向你。

        你茫然地抬起，视线从自己鞋尖上沾染的那一小点灰白色的粉笔灰移开。

        怪不得你坐在那个角落，再也等不到他。

        你起一粉笔，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嗡鸣声在耳边回。

        “……”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你的妄念之上，建立在背叛贺琳的愧疚之上，如今，也终于要无声无息地腐烂在角落了。

        “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吗？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猪都比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