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松开手，直起子，看她一眼。

        “从现在起，”

        “记清了，这里全是男人。你既敢留下，就别指望有人替你退路。”

        他没问缘由，直接加重手上的力，把伤兵肩膀抬了一寸。

        衣襟底下微微鼓起一小块，里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最外层裹着一张早就褪了色的旧符纸，

        她飞快地包扎，按伤口走向绕了几圈，松紧拿得恰好，最后一绕一扣，打了个利落的结。

        他的手掌大且厚重，压在血肉与骨交界，力拿得刚好。既不让伤兵乱动，也没多余的拖沓，一看就是在尸山血海里惯了的人。

        她把手伸进血肉之间，顺着伤口的走向一点一点探进去。

        顿了一拍，他又补了一句，目光略略扫过她的脸与衣襟：

        却是离兄长和真相最近的地方。

，把人牢牢钉在木板上：“我来固定，你动。”

        她了一口气，声音有点哑，“叶家布庄生意，常走外路，脚夫挑夫摔伤划伤多，我跟着街坊一个老郎中学了几手，怕路上真出事没法救。”

        他的声音重新冷下来，“你暂留前营，听军中医官调派。”

        “再把灯挪近一点。”

        抬时，她的目光已经定了下来。

        “还有一点。”

        声音不高，却很清冷。

        营帐里血腥味尚未散尽，炭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炸。

        矛尖乱，肉里面多半有碎铁和布渣留下，不理干净，伤兵就算暂时捡回命，也会慢慢烂掉。

        他略一停，没再多看她，转去接前锋传来的军报。披风一甩，人已迈出几步，影高大，重新消失在营门外的风雪里。

        她伸手要。

        她趁着这个角度，又探进去一回，终于把最后一点布渣勾了出来。再按上去时，血已经没刚才那样涌，只是缓缓往外渗。

        叶家虽是卖布的，可布庄进出的人多，脚夫车夫三天两磕着碰着，刀伤扭伤常有。她从小爱往热闹挤，街巷里有个脾气古怪的老郎中，常被请来给人伤口、接骨，她在旁边看久了，手也就跟着学会几分。

        她皱眉，“帮我再抬高一点。”

        炭火把她脸侧那一圈薄红烤得更明显，不知是刚才在榻上被他压出来的，还是此刻用力后的发热。袖子和下摆都沾了血，她却站得很直，琥珀色的小鹿眼仍然亮，里面压着一不肯退的劲。

        他嗯了一声，像是记下了什么。

        有人递来干净布条。

        叶翎顾不上别的，视线紧紧盯着那伤口。

        火光透过血水，照亮她那双手：细白、指节漂亮，却因为此刻用力而绷出清晰的线条。她每探一次，伤兵闷哼一次，她就停半息，又继续往里探，像是在冰与火之间小心走钢丝。

        真格的医理她不懂，可怎么止血、怎么不把一个人直接勒死，她心里有数。

        “绷带。”

        “学过医？”他问。

        “我不退。”

        伤兵的呼慢慢平了下来，膛起伏不再那样急促。

        “略懂一点。”

        再里面，还压着一件只有她和兄长知的东西。

        有人忙不迭把火盆和灯台往前挪。

        刚刚那双被压在榻上的手，在他掌心里轻得像一折就断。现在却在血里进出，把命生生从死线那边拖回来。

        她既是自己走进来的，就没打算原路退回去。

        她低声，“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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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点度隔着几层布贴在心口上，让她心得更稳了一些。

        叶翎低，看了一眼自己沾血的手，又看一眼那张皱的符纸。她把手在一旁的雪水里略洗了洗，重新把纸回怀里。

        血一下子涌出来，把她手背浸得通红。她指尖微微抖了一下，很快咬紧了牙。

        片刻之后，她指尖撞到一块物，手法一变，把那块碎铁一点点带出来，掉进一旁的木盆里，发出极轻的一声响。

        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

        他看着这一幕。

        叶翎站在那儿，手上的血还没干，下腹那一圈被膝盖出来的酸麻也没散净。她抬手按了按心口。